皇帝示意他也坐在圆桌旁,朝亭子外两个內侍挥挥手指。內侍们退远些,但也不算太远,是仔细聆听能听见些许说话声、听不清具体字眼距离。
“……搜出来?”皇帝端详着苏晏脸色。
苏晏眼底露出遗憾:“搜出来,抓到,可惜死个、逃个。”
他将今夜所发生之事细细道来。
皇帝听完沉声道:“狼子野心!”
“咳,那儿啊,连十句话都没说上,也不让离开,就给拘着。”蓝喜叹口气,“刚刚小爷走时候,脸都是黑。咱家送他出殿门,就站在这儿琢磨,究竟是个什情况。”
也许是担心太子年少冲动,怕他也赶去卫家凑热闹,既弄险也不利于形势吧,苏晏如此猜测。
他朝蓝喜拱拱手:“那小侄便入内复命。”
蓝喜半开玩笑道:“那咱家就不入内讨嫌,反正也是要被撵出来。”
苏晏怀疑这厮在调侃他和皇帝关系暧昧,只当没听懂,神情自若地走进殿门。
苏晏远远就看见养心殿内通明灯火,果然是彻夜未熄。
他上台阶,见蓝喜背对着殿门站在屋檐下,似乎正暗自琢磨着什,手上拂尘不安地甩来甩去。
他叫两声“蓝公公”,对方才反应过来,脸上挂出习惯性笑:“世侄来得正好,皇爷之前吩咐,今夜若你来复命话,不用通传可以直接进去。”
苏晏跟蓝喜关系直都有些微妙:
香火情嘛有点,但也仅有那点,所谓“世叔”“世侄”,更多是出于必要时拉近距离用套路。
“鹤先生是在奉安侯私人密室里找到,又是咸安侯门客;七杀营主今夜行刺太子失败,逃入侯府,最后也是在卫家私挖地道口落网。
“从万鑫证词开始,所有人证、物证汇集起来已经能组成完整证据链,两位侯爷勾结邪教与江湖刺客、谋害东宫罪名是跑不。臣请皇爷痛下决断,拿卫演、卫浚二人问罪,以正国法。”苏晏拱手道。
皇帝沉吟片刻,忽然问:“豫王也进宫?”
苏晏微怔,点头道:“是。”
“大半夜去慈宁宫,他这是料准母后睡不
景隆帝却不在殿内。小内侍上前道:“皇爷去莲池赏景,苏大人请随奴婢来。”
苏晏有些奇怪:这才二月底,别说荷花,荷叶都还没冒尖,半夜三更这是去赏哪门子景?
奇怪归奇怪,跟着移步穿过曲折长廊,到莲池畔亭子。
夜风微凉,皇帝果然坐在亭子里圆桌旁,在四柱明亮宫灯下翻看鹤先生匣子里那片金书铁券。
亭子外侍立着两个年轻內侍。苏晏走过去时,依稀觉得这两人有点眼熟,来不及细想,便行面圣之礼。
不对盘嘛也有那些,因为苏晏很清晰地认识到,这个大太监就是个利己主义者,别说为讨好皇帝非要把他弄上龙床,哪怕有时帮他手,也完全是为自家利益考量。
这份塑料叔侄情,双方都心中有数,故而能用则用。没到真正利益冲突时候,谁也不会率先撕破脸皮。
伸手不打笑脸人,苏晏也笑眯眯地道:“有劳世叔。不知小爷可还在殿内?”
蓝喜道:“小爷刚回东宫。”
苏晏问:“这都过两个时辰,小爷才走?父子俩有这多话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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