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晏放下礼物，轻车熟路地走进后院，进入收治重症病人
大屋。药童说阮红蕉在最后
间，苏晏刚靠近门帘，就听见里面说话声。
……是高朔。
高朔吭吭哧哧说上十句，阮红蕉才不冷不热地回答句。
按说对方如此冷淡，就算是圣人也没有交谈兴趣
。但高朔却把那十分之回话当做奖赏似，继续吭吭哧哧地说，平日里那股利索精悍谍探气质也不知丢去哪里。
苏晏站在门帘外，大约听几句，听出其中三味：
这
算，还是勉强可以接受。当然，卫演不死，就是斩草不除根，搞不好日后春风吹又生。
不能掉以轻心，自己迟早要将这剩下草根也锄。
苏晏把心里小算盘拨来拨去，那厢来报喜御史楚丘意气风发：“此役扳倒祸国*戚，贤弟功不可没。
听说《劾卫氏十二疏》已经交由邸报刊载发行，贤弟很快就要名扬天下！”
苏晏诚恳地谢过他鼎力相助。两人又寒暄几句，楚丘告辞离去。
人人都觉得苏晏在朝堂上打个胜仗，他自己却高兴不起来。
“旨意下来。是内阁拟旨，皇爷看过后让司礼监用印。
“奉安侯卫浚十恶不赦，本该判凌迟，但念其父有护国之功，改为斩立决。
“咸安侯卫演身为族长，治下无方，纵容其弟与舍人犯法害民，念其为二皇子外祖，削去侯爵之位，降为咸安伯，且不再世袭罔替，降食禄三等。其子长宁伯卫阙削去伯爵之位，降食禄二等。
“卫家九成庄园、田地收归朝廷，掠夺民产尽数清查返还，家中资财用以赔偿所害之民，其余收归国库。
“卫贵妃违逆圣意、欺压后宫，褫夺贵妃之位，降为昭妃，勒令其闭门思过。”
阮红蕉知道自己脸颊受伤，有些心痛沮丧，但并不因此悲戚绝望。
她并没有怨恨高朔毁她容，反倒有感激之意。
同时，她觉得高朔对她怜悯与讨好是种瞧不
——哪里不高兴，却又说不清，只是情绪低落，胸口堵着大团棉絮。不重，但拉拉杂杂撕扯不清。
苏晏无声地叹口气，决定自请监斩官差事，做个送卫浚上路黑白无常，把早已得罪人得罪到底。
阿追，替你姐姐报仇……所以你能不能回来看看，起给姐姐烧柱香？苏晏站在院中老桃树底下，仰头看枝头盛放碧桃花，眼眶有些湿润。
他眨眨眼，努力咽下酸楚感，决定去趟应虚先生医庐，去探望阮红蕉-
来到医庐时，陈实毓不在，据他徒弟说是去出诊。
苏晏边听，边在心里默默地划拉黑名单：
卫浚死定。目标达成。
卫贵妃被降位份，昭妃位列宫妃之末，且被锁进冷宫，辈子大概也就这凄风冷雨地过。目标达成。
卫家额外侵占土地被没收、民产退还原主，大部分家财拿出来做受害者赔偿金和充入国库。对此可以唱首“吃给吐出来，拿给还回来”。目标达成。
卫演没死，被降为次性伯爵，他儿子连伯爵都没，以后孙子就是个白身。估计是念在二皇子份上——外祖父是直系三代血亲，若是定大罪，必受连累——这条估计是太后力主，为二皇子前程。目标……达成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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