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柒问:“……哪间屋?接驾那间?”
苏晏脸色煞白。
沈柒话出口就后悔——说得好像这天底下有谁抗旨不接驾,脑袋还能长在脖子上似!
清河孤身攥着绳子这头,绳子另头是至高无上皇权、深沉莫测城府、软硬兼施手段与步步攻心孰计,即便他真心实意想要抵抗,又能拉锯多久?
无法保护心爱之人自己,又有什立场去指责对方勉力抵抗后落败?
沈柒当然知道。现在弃官,固然能与他娘子厮守段时间,但回京之后呢?还有那长仕途要走,没有足够地位,将来他又如何能与清河在朝堂风刀霜剑中相互扶持?
苏晏考虑则是:“你这路千辛万苦走来,办多少大案,得罪多少人,旦失势,恐报复者闻风而来,你后半生再无宁日。
“更何况,锦衣卫北镇抚司在你坐镇下,比之前干净许多,即使审讯理刑有时失之于严峻,也没有黑白颠倒、弄出什冤假错案来。你若是辞官,再换个冯去恶那样,受苦还是百姓与*员。”
沈柒垂目思忖片刻,随后说:“如今形势,你二人都退不得——所谓急流勇退,那时因为还能上得岸。而们旦后退,必将被迎面而来急流冲击得粉身碎骨。”
苏晏感慨:“看来们只能携手逆流而上。”
“明日就要启程?”院中桃树下,沈柒皱眉问。
他知道苏晏还得再去趟陕西,出发时间大约就在三月,但无论有多少心理准备,当离别时刻真真切切地到来时,总让人觉得难以接受。
苏晏点头,握住他手:“不用担忧,估计这次去时间不会比上次久,少则三五个月,多则半年也就回来。”
半年复半年,人生又有几个半年可供两处闲愁呢?面对这离多聚少境况,二人不约而同地陷入沉默。
苏晏觉得气氛沉闷,便开玩笑道:“要不你辞职不干,来给当保镖?”
“这场牵钩,两头力量悬殊。若你力竭而败,不怪你。”——说这句话时,是自欺欺人还是真正理解与心疼?
沈柒眼眶赤红,咬着牙不再做声。
看沈柒这副模样,苏晏心里也万般难过,所有“尽心尽力”决定,都抵不过此刻愧疚难当。当初信誓旦旦“但再怎被打动,也不可能自愿爬上龙床”,正如倒卷
沈柒将他手指捉在自己掌心,像揉猫爪似,揉搓他指腹上软肉。苏晏被他弄得发痒,想抽回手来,却被牢牢扣住。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沈柒语声沉静。
苏晏脸红,继而不知想到什,骤然褪去几分血色。他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下定决心,不对沈柒隐瞒:“昨日皇爷私访……”
话音未落,沈柒霍然起身,面无表情道:“忽然记起还有件紧要公事要处理,先告辞,明日早再来送你。”
苏晏下意识地捉住他衣袖:“七郎!们进屋说。”
沈柒按刀柄便要起身,苏晏问:“去哪里?”
沈柒答:“书房,写辞呈。”
苏晏吓跳,连忙拽住他胳膊:“开玩笑,这怎可能?好容易到这个位置——”
“——那又如何?”沈柒反问。
苏晏神色变得严肃:“七郎,你都知道,不能这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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