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话音未落,苏晏想咬掉自己舌头。不这样,还想哪样?
豫王大笑:“原来你舍不得?”
苏晏呸口:“厚颜无耻!”
豫王笑道:“承让承让。除送行,还想告诉你,阿骛昨夜开心得很,梦话里仍在叫‘干爹’,看来你真很招他喜欢。”
提到阿骛,苏
苏晏想起与他深夜翻越城门,在京畿界碑下喝酒,忍不住笑谑:“晚上在野地里挨蚊子咬,很舒服?”
豫王冷不丁拿手指勾他衣领,斑斓蚊子包顿时露出来,苏晏“啪”打在他手背,板着脸将衣领拉好。豫王挑眉:“你浑身都是青草药膏味道,想必比本王挨咬挨得多。”
苏晏问:“王爷是来为下官送行,还是来嘲笑?”
豫王道:“本王想与你同出京,西北上。”
苏晏惊。
少写奏章,催人无公事;多写信,频语寄相思。苏晏眼角潮湿,答:“臣遵旨。皇爷留步吧!”
皇帝吻吻他雾蒙蒙眼睫:“朕再陪你走段。”
二人走到京畿界碑附近,直到五里驿已近在眼前,官道上腾骧卫整理地列队以待,上来几名提心吊胆太监,恭请皇帝回宫。
苏晏拱手躬身:“臣就此拜别,愿吾皇康寿长年。”
皇帝深深注视他,转身登上马车。
:“山水迢迢,你自己保重。”
苏晏乘坐马车,带着两个小厮,告别隔壁宅院阮红蕉,驶向城门外,与千腾骧卫汇合。
腾骧卫仍由指挥使龙泉率领,褚渊等几位老面孔也在,但都是皇帝御前亲卫,没有北镇抚司人,高朔自然也没有随行。
微服送行景隆帝与苏晏暂离大部队,在仲春青翠旷野中缓步而行。
满地野花簇簇,颜色细腻如春绪,两人踩着草叶上露珠慢慢走,谁也没有说话,却不知不觉将手牵在块。
豫王“嗤”地笑:“知道这是绝无可能之事,说说而已。”
苏晏微叹口气:“王爷……保重。”
“这两个字应当对你说。”豫王又逼近步。
苏晏下意识后退步,避免两人之间距离太近,引发尴尬。豫王却不理会,逼得他又后退几步,最终后背抵在界碑石上,方才带着点恶劣笑容,说道:“清河保重。”
苏晏想从他胳膊下挣出去,不料对方却抽身后退,摆摆手道:“好,送完,回去。”
苏晏望着马车远去影子,半晌叹口气,满怀离愁地往驿站方向走。
忽然个低沉浑厚声音自背后响起:“两人路诗歌唱酬,可真是风雅得很。”
苏晏猛回头——再往上看——见豫王身玄色窄袖征袍,曲膝坐在“京畿重地”界碑顶上,另条长腿慵懒地垂落在碑面。
“……王爷早就来?”苏晏问。
豫王拍碑顶,飘逸跃下:“错,本王来晚上,就没离开过。”
走四五里,眼见就要到驿站,皇帝叹道:“唯有相思似春色,江南江北送君去。”
苏晏对曰:“圣代即今多雨露,暂时分手莫踌躇。”
皇帝摇头:“江头未是风波恶,别有人间行路难。”
苏晏含笑道:“书来报故人,欲因之壮心魄。”
皇帝终于停住脚步,手指抹去他鬓角沾染片飞花,郑重道:“少写奏章,多写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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