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王脚步停顿下,继续走。
皇帝沉声道:“叫你回来!”
豫王不甘不愿地转身,走回殿内。
“说说你举荐此人理由。”皇帝道。
豫王哂笑:“此人与臣弟有旧,臣弟出于私心举荐他。”
阁臣王千禾与他交好,两人素来统战线,知道焦阳未必像表现出这般义愤填膺。
盖因其前阵子想向太后靠拢,可惜太后没看上他,始终副不冷不热态度。他这是要借着豫王发作发作,好让太后知道他在朝堂中能耐与对皇帝影响力,从而改变主意来拉拢他。
于是王千禾也加入战队,附和道:“平日里豫王殿下风月荒唐也便罢,军务关系社稷安危,岂由得这般存心搅拨?望陛下明鉴。”
豫王瞥下他两人,又斜眼看另外两个阁臣:“两位大人也打算起骂?”
谢时燕尴尬地笑笑,抬手喝茶,茶杯举起来放不下,袖子遮半边脸。
出言试探?
果然,豫王露出慵懒而凉薄笑意,把名单往桌面丢:“反正说也做不得数,臣弟何必浪费唇舌,皇兄自行定夺便是。”
皇帝沉静地看着他,唤声:“槿城。”
豫王敛笑,目光含着挑衅:“若真要说,那臣弟举荐人,皇兄敢不敢用?”
皇帝似乎知道他话中之意,语气仍是淡淡:“朝中诸将,你尽管举荐最合适——只除人。”
阁臣们闻言更是鄙夷与气愤,唯独杨亭似乎觉察出什异样,悄悄审视起豫王神情。
皇帝盯着豫王看许久,忽然淡淡笑:“那行,就他。”
众阁臣大为震惊后,纷纷离座跪地,劝谏皇帝收回成命,不可由着豫王胡闹。
愕然之色从豫王眼中闪而过,他直视皇帝,神情有些复杂。
两兄弟个坐在龙椅,个站在殿中,就这隔着苦劝不止阁臣们,久久对视。半晌后,豫王转头,对着得抗议声最大焦阳道:“李子仰此人,出身将门,骁勇善战自不必说,
杨亭皱着眉,脸不认同之色,但只摇头,没有开口。
首辅李乘风病得厉害,早已请长假,人不在场。
见四位阁臣骂骂、反对反对,豫王转而又问皇帝:“皇兄也觉得臣弟行事荒唐?那正好,臣弟还有场杂耍没看完,这便回去继续看。”
他起身敷衍地拱拱手,就要告退。
李子仰、李子仰……景隆帝反复默念这个名字,灵台隐约闪过微光,可又时抓不住。眼见豫王要走出殿门,皇帝不知出于何种原因,蓦然开口:“回来!”
你自己。
豫王十分不逊地“嗤”声,从手边果盘中拣颗蜜饯,往桌面丢。
蜜饯骨碌碌滚动,最后停在名单上,正巧把名字遮掉个。豫王抚掌道:“天意,就是这位仁兄!叫……”他吹下黏在纸页上糖霜,“李子仰!这便是臣弟举荐人选,皇兄方才金口玉言,还作不作数?”
皇帝面不改色,两旁阁臣们却坐不住,就连公认好脾气“稀泥阁老”谢时燕都忍不住摇头叹息。
焦阳为人固执且大嗓门,霍然起身,驳斥道:“军国大事,豫王殿下怎可如此儿戏!”又转而向皇帝拱手,“豫王公然戏弄陛下与臣等,看似离谱,实则是为泄心中怨恨,陛下不可再宽宥,当治其藐视君主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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