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没有直接回答:“等下敕令,你自会知道。”
苏晏想想,又道:“还是不放心皇爷头疾,要不要昭告天下,寻找能治疑难杂症名医?实在不行,西医……西夷郎中也可试……”
想到此时,西医才刚刚开始由经验医学向实验医学转变,连人体解剖学都尚未建立,面对这种复杂脑内病变恐怕也是束手无策。苏晏不由得沮丧起来,越说越小声。
皇帝笑笑,揽他入怀吻下眉心:“朕身体,朕自己心里有数,卿不必担心。”
苏晏左思右想,觉得自己就算留在京城也帮不上忙,不如就听从皇帝安排去南京。
“多谢令大人,本官定不忘初心,砥砺前行。”
“……下官在此先祝苏大人,生如春风秋水。”
“春风大雅能容物,秋水文章不染尘。感君诚意,晚学受教,定不负所望。”
沉湎私情,这便是他“不忘初心”?苏晏心生惭愧。再想起今夜是豫王扣住多桂儿,让他换上內侍衣袍混进来,那豫王想必还在宫内,自己与皇帝在御书房里待多久,豫王能不知道?
这令狐十有八九是被豫王骗过来,就是为提醒他——“弄个明白”可以,“弄玉偷香”不行。
自地板上抬起头,脸色碧沉沉,而公忠体国苏大人,条腿还勾在天子腰上。
皇帝忍耐着,喝道:“——不见!朕没传召他,叫他走!”
殿外平静小会儿,令狐令大人声音隐隐传进来:“皇上分明于刻钟前命小公公来传口谕,叫臣即刻来御书房,记录与阁老们所议之事。臣急匆匆从直房赶来,为何又说并无传召?是內侍传错口谕,还是皇上临时改主意?”
换作别个臣子,皇帝说没传召就是没传召,撵他走也就灰溜溜地走。
然而令狐大人作为史官,非常之有实事求是、刨根究底精神,非得弄明白这事儿究竟是不是有人假传圣谕。
来,皇帝从不会无放矢,此行必有使命。
二来,出春宫图这码子事,恐怕太后更是恨他入骨,搞不好要安排些见不得光手段,暗地里把他弄死,防不胜防。还是先避祸保命要紧。
兜头盆冷水,苏晏什兴致都没,忙不迭地跳起来穿衣、穿靴。
皇帝见这情形,也知道今夜不能成事,边穿衣,边盘算着怎给越发恣睢亲弟弟苦头吃。
苏晏勉强把自己整理清楚,很乖巧地走过去为皇帝系腰带、戴冠冕。
皇帝轻抚他脸颊,叹道:“……也好。”
什“也好”?临门踩脚刹车,也好?苏晏心里嘀咕,面上没表现出来,只问道:“皇爷打算让臣去南京做什?去多久?”
御书房里侍奉多桂儿悄然变成苏晏,不该到此史官令狐又在关键时刻冒出来,皇帝大致也猜出是谁在搞鬼,只遗憾没早点痛下决心,把那混球弟弟关进高墙里去。
他深呼吸,稍微平复气息,扬声道:“议事取消,你回去罢!朕要歇息。”
殿门外,令狐莫名其妙地眨巴几下眼睛,躬身拱手:“那臣告退,皇上若还有召唤,臣随时候命。”
殿内,苏晏骤然清醒,脑中闪过与令狐段对话:
“……苏大人是年轻代中翘楚,前途无量,但也前途崎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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