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老鬼摇头:“走七八年歪路,骨头缝都透着血腥气,脑子又不好使……幸亏没内功,不然你这辈子也就是个杀手。”
看见荆红追震惊且戒备目光,魏老鬼又像黄鼠狼叫样怪笑起来:“你狗屁剑招只有杀气,盯人时先看对方要害重穴与罩门,不是杀手是什?”
荆红追沉默片刻,冷冷问:“你想怎样?吃?”
魏老鬼说:“你不想被吃,就每天给下个蛋。下不出来,就先去漕河挖淤泥。”
荆红追面无表情地注视着自己手指——虎口上厚茧诉说着没日没夜练剑艰苦。曾经他自认为有天赋、有悟性、有毅力,自认为是七杀营最拔尖刺客之——他也确确是。
“什玩意儿!你以为剑招是什,像发蒙孩童那样握着笔,点横竖撇捺,笔笔照着描?就算描得再像,那也是字儿,不是书法!”魏老鬼越骂越起劲,拿拐杖末端狠戳荆红追胸膛,“这好根骨!这好筋肉!全浪费,浪费!还不如给果腹!”
荆红追被他戳得生疼,但没有再反击,而是问:“那你说,什是剑招?如何才算剑招精妙?”
魏老鬼想昂头抬臂,用枯木拐杖指天——头贴在膝盖上昂不起来,胳膊佝偻着也抬不起来,他气得喘粗气,拐杖直晃荡。
荆红追眨眨眼,伸手过去,把他拐杖末端往上掰,掰到身后茅草房顶位置,权当指向天。
魏老鬼这才喘匀口气,不答反问:“什是云?什是风?什是昼夜?什是四季?什是时间?什是宇宙?”
是柴条,死去瘦母鸡鸡毛慢悠悠地飘下来,落在他鼻尖。
魏老鬼步态扭曲地走上前,继续用枯木拐杖戳他满是淤青肚皮:“你这没用,怕是连淤泥都挖不动,还是早点死,让吃上几个月腊肉多好。”
荆红追咬牙翻身,扣住对方脉门——魏老鬼经脉中空空荡荡,丝真气也无。
他难以置信地问:“你根本没有内力,为什能打败?”
魏老鬼反问:“为什不能?”
即使失去全部内力,他也不认为在这世上会任人宰割。
但今时今刻,面前这个人不人鬼不鬼老头,用根枯木拐杖狠狠教训并告诉他——你这七八年学都是狗屎!比狗屎还不如!
这种心情……实在难以言喻。
就在魏老鬼转身准备去厨房拿菜刀时候,荆红
荆红追脸茫然:“没读过什书。云……就是云,风就是风,昼夜四季亘古长存,时间天天过去,宇宙……就是无极无穷?”
“既然你也知道,万物就是万物本身,那剑为何非要有‘招’?”
荆红追被他问愣。
魏老鬼又问:“你用剑几年?”
荆红追答:“七年……不,八年。”
荆红追道:“不久前途经兖州,遇山贼打劫,把锈铁剑连杀贼匪两百余人,屠整个匪寨——就算没有内力,还有剑招!”
魏老鬼发出黄鼠狼叫样笑声:“就这样,也好意思叫‘剑招’?谁教你,徭力营里负责拿烧火棍伙夫吗?”
荆红追说不出话。
传承数百年隐剑门,“无无剑”境界门主,竟被看做是个拿烧火棍伙夫!
这个长相如妖怪样魏老鬼,究竟是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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