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是风?”魏老鬼声音隔着稻
他陡然拔高声量:“快点清淤!完回去替打谷子,今年秋税还没缴呢!”
荆红追继续清淤,忙活到暮色降临看不清水面,才得以下船,与魏老鬼同回到茅草屋。
茅草屋只有座,荆红追又坚决不肯和魏老鬼睡在个屋顶下,于是独自去柴火堆睡。醒来后,他发现自己身上盖着床破棉被,脚边还有撮艾草燃烧后灰烬。
怪人魏老鬼,原来是刀子嘴豆腐心?
这个刚生出念头,立刻就被对方无情地浇没——魏老鬼嫌他割稻打谷动作不娴熟,拐杖把他戳进稻田里。
荆红追反驳:“可你明明不是普通百姓——”
“——们每个人,都是百姓!”魏老鬼用拐杖猛地又敲下他腿肚子,“给收起你那套把人命当任务数字杀手心态!怎,出剑就能取人性命,很不起?”
荆红追心里震,下意识地低头看自己手……指间只有泥沙,没有血污,然而那经年血腥气仿佛已经渗入骨肉深处,变成自身部分,如何能洗得干净?
“怎,怀念过去辉煌?”魏老鬼阴恻恻地问。
荆红追坚定地摇头。
难,毕竟他们直在行进。所以只能先寄信询问病情,让小京直接把回信寄往南京礼部。
苏晏赶着冬至日祭陵大典,没有在此多停留,就急匆匆离开,背影在泥泞土路上渐行渐远。
而在漕河清淤船上,正将铁龙爪绑在麻绳扔下水荆红追冷不丁心悸下,仿佛听见什召唤似,将头转向岸边道路方向。
道路上偶尔几个往来行人,尽头处依稀有个小点,倏忽不见。
荆红追怔忪地看着。
荆红追仰面朝天地躺在稻田里,成熟金黄稻穗在他周身摇晃,几乎遮蔽头顶天空。
他不知不觉闭上眼,听风吹过稻穗声音,夹杂着不远处传来农夫们沙镰刀割断稻杆沙沙响——
风在天地间流动,无形无式,无相无作。
它吹过田野山岗、河流丛林,也吹过都城村落、市井阡陌。
它看尽人间百态,沾染各种清、浊、香、臭气息,却不改其本质。
“那你跟说说,为什而出剑?”
“……曾经为活下来,为复仇,后来……为保护个人。”
“如今那个人呢?”
荆红追嘴唇紧抿,不再吭声。
魏老鬼挨在膝盖上脑袋与拐杖同摇摇,用微不可察声音喃喃:“真该早把你丢出去。你这副鬼德性,与当年……”
这半年来,他把极度压抑与克制作为锁链,用无数次酩酊大醉做麻药,才勉强将对苏晏思念与渴求封印在心底最深处。可是此刻不知缘何,这股渴念又如草芽顽强地顶开石板,探出嫩绿尖儿。
小腿上挨拐杖。荆红追皱眉,回头看见魏老鬼那张人憎鬼厌尊容。
魏老鬼道:“好好干活,别想着偷懒!”说着,颤颤巍巍地去转动滑车上绳索,拖拽河床上铁龙爪清理淤泥。
荆红追问:“为何要服徭役?个不出世高手,做什营生不能大富大贵?”
魏老鬼反问他:“为何不服徭役?农闲时,百姓各家都要出丁徭,不然这淤塞河道谁清理?压坏道路谁填平?”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