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贺霖不讲理地道:“明日你去传个话,让宫人们想法子做成熏香,小爷就喜欢那个味儿!”
桃铃只得领命,转头又去取用零陵香薰过枕头给他换上。
朱贺霖嗅着枕头上香气,觉得与苏晏身上香皂味道还是有些差别,只能说凑合着闻。
桃铃重新关好窗,见太子脑袋下垫个枕头,怀里又抱个枕头,睁着眼看帐顶,似乎没有继续就寝意思,便问:“小爷还
于是南京守备太监严衣衣急,觉得太子排面没撑起来——这事儿还就得他管。
这位严太监是京师司礼监外派来镇守南京,堪称地头蛇,是连南京六部都要退让三分角色。他马上雷厉风行地操办起来,从各处调拨批调教好內侍与宫女,送到南京皇宫中给太子使唤。
此刻给朱贺霖守夜小宫女便是从南京神宫监调拨过来,干三个月,几乎没见着太子爷面,后来与太子身边富宝公公关系亲密,才得到寝殿值夜机会。
朱贺霖放下茶杯,斜眼打量面前十四五岁少女:眉目清秀、举止文静,看着还算顺眼。尤其重要是张素颜,不像有些自诩美貌宫女,见东宫年岁渐长,便把邀宠心思都写在黛眉粉腮上。
于是他没发脾气轰人,只是皱眉问:“叫什名字?这点是什香?”
朱贺霖倏然睁开眼。
梦境中雾气氤氲青翠山林,与林间那头散发着朦胧白光大鹿,在他脑海中仍犹有余影,挥之不去。
满室暖香,他感觉口干舌燥,尤其鼻腔与喉管,仿佛砂纸打磨过样疼痛。
他刚坐起身,外间值夜宫人赶忙趋前几步,跪地叩问:“太子殿下有何吩咐?”
朱贺霖听这小宫女操着金陵口音,便问:“怎……富宝……”开口才发现,声音竟哑得不像话。
“禀小爷,奴婢贱名桃铃。”小宫女细声细气答,“这是安息香,助眠安神。”
朱贺霖道:“撤掉,闻不惯什安息香。赶紧给通个风。”
桃铃有点紧张地应声,去把床角小尊吐着烟青玉甪端香炉移出寝殿,又打开窗,用羽扇努力扇走殿中残留香气。
朱贺霖又喝杯茶。咽喉涩痛感逐渐消失,他沉声道:“这是最不喜欢香味,记住。以后就算要燃香,也得用零陵香。”
桃铃边扇风,边小声答:“可零陵香般是用来薰衣,或是直接编为席荐、坐褥,所以才叫‘排草’……还有做成香圆肥皂,市井间常见有卖。”
小宫女机灵地捧上早就备好温茶,朱贺霖连喝几杯,方才觉得喉咙里好受些,问:“怎是你,富宝呢?”
“回小爷,富公公偶染风寒,恐过病气给殿下,便让奴婢替他值几夜。”
贴身服侍宫人,朱贺霖爱用旧人,来熟知他习惯,伺候起来无需多吩咐;二来他也不耐烦记新宫人名字。他父皇曾就此调侃过他:“朕这儿子,对什物事都是喜新厌旧、没有长性,唯独身边使唤宫人留得住,轻易还不让更换。”
故而这次来南京,朱贺霖几乎把东宫侍从都搬过来。
南京皇宫常年空置,只保留少量宫人定期打扫、维护。朱贺霖带来东宫侍从随他进南京皇宫后,就跟大汤锅里撒进去小把米,完全不够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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