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晏就用这只手,食指沾着茶水,在炕桌上划出条长线,接着画三个大小不圈,串在线上。
什意思?朱贺霖用眼神问。
苏晏指着长线:“这是你要走路。”又指向三个圈,“这是你为走到线终点,必须解决几个问题。
“最小圈,是太后偏见与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卫家。”
“中等圈,代表朝臣支持与否与天下人心向背。”
他紧紧捏着苏晏手,用近乎哀求口吻道:“清河,别说!”
手被捏得生疼,苏晏没有挣脱,目露失望地叹口气,字顿地道:“太、子、殿、下。”
这道眼神并不凌厉,甚至显得有些忧愁,对朱贺霖而言却仿佛利箭穿心,最后称呼更是让他差点掉下泪来。
他腹中烧着团烈火,胸口梗着口浊气,想大发雷霆——从小到大,这是解决所有问题法宝。
但他知道,现时不同往日,他该控制自己脾气,该承担起属于“太子殿下”责任——他该长大。
股子邪火要发到什时候,差不多就行。”
朱贺霖悻悻然:“小爷和你今日险些把命交代在钟山,偏对谁都不能说,查也只能暗中查,真要憋屈死!”
苏晏倒是很淡定:“有什好憋屈,他有张良计,有过墙梯。有句话怎说……看谁笑到最后。”
朱贺霖还抿着个嘴角。苏晏眯起眼,目光不善地看他:“要说憋屈,才憋屈好伐?刚回京,莫名其妙地背个处罚,把撵来南京。听说,是因为给某位专画翰林风月大手当回人体模特?”
“人体模特”没听懂,但“翰林风月”这四个字秒懂,朱贺霖脸上顿时涌起窘色,连耳根也泛红。
“最大圈,是那只始终藏身于
朱贺霖垂下脑袋,闷声道:“……是小爷错。”
苏晏对春宫画之事是有些生气,但他与朱贺霖感情深厚,又熟知对方性情,本来并不想算这笔账。但既然说到,不借机敲打敲打,岂不是浪费这好反面教材?
于是哪怕对面再像只垂头丧气大狗,他也不能立刻心软地去揉毛。
“做任何件事,都要预先设想后果,能承担才去做。承担不……又实在想做,那也该先谋后路,以免翻船时连个木板都够不着。小爷这聪明,应该知道这个道理。”苏晏说。
朱贺霖点点头。忽然发现自己捏得重,赶紧松手,又心疼地摸摸对方满是指痕手背。
他尴尬地打起磕巴:“小爷没、没想……谁知道会突然被父皇抓包……小爷就是……”他用力握住苏晏手,委屈道,“你去陕西半年,回到京城没两个月,又去半年,小爷就是太想你。”
苏晏板着脸:“那就可以乱画黄图?你有没有想过,那些东西万流到太后手上,或是被有心人传出宫,在朝野内外闹得沸沸扬扬,怎办?
“苏清河脸皮厚,能当官就继续当,当不就卷包袱回家,继续做官二代。而你呢?太子名誉还要不要?前面辛辛苦苦做那多,就算付诸东流也点不心疼?
“你是不是以为,卫家倒大半个台,卫氏被打入冷宫,危机就解除,你身为太子就可以高枕无忧?”
连着几个尖锐追问,把朱贺霖逼得鼻尖冒汗,脸色难堪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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