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柒道:“是南京。太子出事。”
高朔没来由地松口气:“太子啊……那还好,反正他从小没少惹事,而且皇爷直都护着他。”
“今时不同往日。”沈柒走出屋子
皇帝冷不丁问:“沈柒呢?”
蓝喜怔,回答:“还在河南暗查,前几日传密信回来,说廖疯子贼军中有个叫石燧秀才,装神弄鬼,妖言惑众,如今很得廖疯子倚重,把他当做军师。‘替天行道、重开混沌’旗号,也是在他怂恿下打出来。沈同知怀疑他是真空教派来人。”
皇帝吩咐:“让他继续查,看看能不能顺藤摸瓜,抓到真空教主鹤先生。”
蓝喜应声,手上力道稍微加重。
皇帝眉间皱起肌肉松弛些,闭目养神,假寐间忽然又问句:“袁斌呢?”
蓝喜犹豫再三,还是说出口:“臣意汹汹,有逼迫之态、不敬之嫌。”
景隆帝向后靠在椅背,揉揉太阳穴。蓝喜见状,忙放下茶杯,走过去给他按摩头部穴位。
“你别看臣意汹汹,但点来点去,也就那十几二十个。让他们闹罢,奏疏全部留中不发。”
“这些臣子毫无恭顺之心,皇爷可要施以惩戒?”
皇帝侧过脸,看眼身边这个司礼监大太监:“个皇帝,倘若连谏臣都容不下,那就离昏君不远!”
又伤败于典礼,亵渎于皇陵。肆恶,bao戾,难出诸口……”
“这个……这个骂得太难听,奴婢还是不念罢?”
蓝喜手捧奏疏,心疼又为难地望向景隆帝。
“继续念。”景隆帝面不改色地说。
“是……桀跖不足比其恶行,竹帛不能载其罪名……不行,奴婢还是得说句,这太过!分明是故意发惊骇之言,夸大其词、卖弄正直给自己刷谏臣名望,皇爷不必对这等狂言入耳上心……”
蓝喜眨好几下眼,才反应过来,答:“皇爷忘啦,袁都督年过古稀,早已卸任实职,在南京养老。”
皇帝沉吟道:“给他密送份朕手书。”-
河南,开封府,郾城。
户民宅内,便衣打扮沈柒正在油灯焰火下,将看完密报逐条扔进炭盆中烧毁。
高朔见他眉目冷峻,眼神似有杀机寒意闪而过,不禁问:“京城出事?”
蓝喜心下惊,连忙告罪:“奴婢并无挑拨之意——”
“朕知道。继续按。”皇帝打断他话,重又闭上眼睛,“他们说他们,朕做朕。不惩罚、不褒奖、不表态,任凭他们如何解读。”
“可是……南京那边,祭陵大典已经过去大半个月,眼见年底将至,皇爷是否召太子回京过年?”蓝喜问。
皇帝沉默片刻,摇头道:“不召。让他继续待着罢。”
不召太子回京,也不责罚弹劾朝臣,皇爷这是何意……蓝喜越琢磨,越觉得如坠云雾,曾经他以善于揣摩圣意自傲,眼下心中竟片茫然。
御案上弹劾奏疏垒起来足足两尺高,厚厚十几本,有言官,有六部文官,还有个别来自南京。
蓝喜花个多时辰才勉强念完,口干舌燥。
皇帝赐给他壶茶,问:“还有?”
蓝喜谢恩喝茶,苦笑:“没。再念奴婢喉咙也要冒烟,恳求皇爷开恩,换个嗓子好。”
皇帝说:“今日没,明日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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