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喜以为得默许,正要退出殿外,却听皇帝淡淡道:“朕这四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让他等着,就说朕在沐浴。”
豫王在殿外足足等两刻钟,才有內侍引他入内。
在走廊上,他与背着药箱陈实毓迎面遇上。陈实毓侧身拱手:“四殿下。”
豫王问:“毓翁这时来?皇兄头疾又发作?”
陈实毓垂着脸,说道:“皇上只是近来有些劳神,让老朽配些安神助眠草药,做个药浴。”
“宫禁又如何。即便是刀山火海,他句软语恳求,恐怕本王硬着头皮也要上。”豫王笑着拍拍华翎肩膀,阵风似擦肩而过。
华翎望着豫王背影,知道这话中“他”十有八九就是时任南京礼部左侍郎苏晏苏大人。
前任侍卫统领韩奔还在时,华翎是副统领,对自家王爷与那位苏大人纠葛颇有耳闻,后来还奉命护着苏晏与小世子逛集市、看杂耍。
那时街灯映彩,光影流过豫王放松面容与微翘嘴角,在前方几步,世子手举糖画,手扒拉着苏晏腰带要抱抱。他恍惚感觉,王爷看那大小眼神,竟是从未有过柔和,与寻常人家丈夫看娇妻爱子无异。
华翎时有些五味杂陈,不知这段过于投入感情对浪荡不羁豫王而言,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京城,豫王府。
侍女们手捧木盘,盘上放着更换香饼等物,刚走近书房门,就被内中爆发出大笑声惊跳。
那笑声舒畅奔放,仿佛因经年严寒而堵塞河道,在夜回暖后陡然解冻,沧浪冲破冰封,奔流千里。
“俱往矣!俱往矣!哈哈哈哈……”
书房门霍然开启,豫王身影伫立在门口,手里捏着角信封。有侍女难耐心动与好奇偷眼看去,见他面色前所未有地舒朗,脸颊泛着激动红晕,双俊美多情眼睛却含着湿润泪光。
豫王也知道这些日子朝堂上因为太子与皇陵之事吵吵闹闹,他不耐烦听文官们打嘴炮,干脆连朝会都不
但他身为侍卫,又不比韩奔与豫王有着深厚同袍之情,自觉并没有建言权利,只服从命令,并衷心祝望自家主子心想事成,也便罢。
豫王策马疾驰,赶在宫门落钥前刻进去,听闻景隆帝今夜仍宿在御书房旁偏殿,便至庭前请求面圣。
殿内,陈实毓正给皇帝针灸。
蓝喜轻声禀报完,建议道:“奴婢寻个理由,回豫王殿下,请他明日再来?”
皇帝闭眼躺在榻上,后脑枕在扶手,任由大夫施为,空气中充满草药熏蒸辛冽味。桌面灯光在他脸上拖曳出睫毛长影,更显得眉目沉凝,唇色却有些苍白。
信封角没入宽大衣袖,豫王大步走下台阶,王府新任侍卫统领华翎迎上来。
华翎心里也诧异于豫王此刻神色,想起方才有两名自称苏府信使青年从南京送来封信,不知信中写什,竟让王爷心绪这般激荡如潮。
“王爷何往,可要卑职等人护送?”他抱拳问。
豫王道:“不必,要进宫送信,只身匹马即可。”
“进宫?”华翎怔,望望已经黑透天色,“可眼下已是酉时三刻,宫门戌时前落钥,怕是赶不及……不如明日天亮再动身。或者卑职代送,封信而已,何劳王爷亲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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