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晏把拉住他曳撒百褶摆子:“信信!小爷这身不方便下田,插秧就算吧。”万把人家农民好好秧苗插坏……后半句藏肚子里,没敢说出来,怕太子炸毛。
朱贺霖却顺势把腰带解,曳撒和靴子也脱,剩下白色中单和皂色长裤,袖子撸,裤腿挽,赤着脚“啪叽”就跳进水田里。
几名侍卫见主子下田,怎好意思还站在田埂上,忙扒衣脱靴也跳下去。
“——唷!干嘛呢你们!”个十七八岁年轻农夫抬头见到这幕,伸手指着朱贺霖大喝,手里秧苗还滴着泥水,“这是水田,不是池塘,要摸鱼虾去那边渡口!”
朱贺霖踩脚淤泥险些滑到,稳住身形,也大声道:“看你们人手少,帮忙插个秧。”
新年过后,转眼到三月春耕。
清明这日太子要拉着苏晏去踏青。两人带几名侍卫,骑马从钟山往东去汤山路上,经过个名为“秦家渡”渡口。
渡口旁有大片大片耕田,太子见农夫们正扎着袖管与裤腿在田里插秧,颇为好奇地驻马观看。
侍卫统领提议:“那边桥头杨柳长得好,小爷不若下马歇歇?”
于是行人在柳树下休息喝水,朱贺霖感慨道:“想起每年二月初二,父皇都要举行春耕礼,以示范天下人,劝农桑而祈社稷。春耕礼颇为隆重,从周朝沿袭至今,历朝历代天子都不敢荒废。”
小年轻农夫愣愣,随即中气十足地吼过来:“谁说们人手少?这是们自囤田,不用外人帮忙!”
“喔呵,好大口气。”朱贺霖转头对苏晏撇下嘴角,“卑微,淳朴——就这?”
苏晏站在田埂上,劝道:“既然他们不欢迎外人,要不小爷还是上来,们去那边河里冲下脚?”
名年纪稍大些青年农夫走近他们。苏晏见对方赤着结实上半身,肤色晒得有如深蜜色缎子,目光却明亮甚至是锐利,带着点警惕盯着他们,手握把长柄锄头,臂上肌肉鼓囊囊地紧绷着。
“几位……贵人,草民们在忙农活,实在顾不上伺候几位。且水田污滑,不是踏春之地,还请
苏晏没有观礼印象,便回忆去年二月初二自己没有侍驾,而是去拜访阮红蕉,随后去临花阁追查浮音,当天夜里就发生白纸坊大爆炸案。
“春耕礼是什样?”他问。
朱贺霖道:“就那样呗,大臣在前面牵牛,天子扶犁亲耕,耕三个来回就算完事。小爷在宫中见过好几幅前朝《天子春耕图》,咳,个个穿着宽摆大袖龙袍能做啥事,也就走个过场。父皇算是格外认真,每次都换上布衣短褐,把那亩田全都耕完才结束。有*员牵牛时偷懒,还被他责罚过。”
苏晏有点难以想象,身清雅贵气景隆帝穿成农夫模样耕田情景,不禁笑道:“大铭国策亦是鼓励开荒、减轻农税。皇爷深知农业是国家命脉,也深知农夫劳作之艰辛,知道他们是群最卑微淳朴、最不能被辜负与盘剥底层人。”
朱贺霖自己夸爹可以,听见苏晏褒扬他父皇,却生出不服气与攀比心,从马扎上跃而起:“小爷也知道!虽未参加过春耕礼,却绝不是那‘何不食肉糜’司马衷!你瞧着,小爷这就下田去,帮这些农夫把秧插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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