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隆帝把帛书放在太子书桌上,慢慢展开,格外仔细地看完每个字,视线最后落在文末密密麻麻签名上。
“……召沈柒过来。”他吩咐蓝喜,语气异常冷静。
最终签字完毕,蓝喜数数,总共九十七人。
他小心翼翼地将帛书收入袖中,似笑非笑地甩拂尘:“咱家这便给皇爷送去,诸位大人,等好消息罢!”
众臣纷纷拱手表示感谢。
文华殿内,景隆帝坐在张书桌前,端详桌面上日久年深刻痕。
在窗口照射进来光线中,他歪头,辨识着斑驳刻痕中模糊不清字迹,轻轻念道:“烦……啰嗦……肚子饿……”
队內侍,再次出现在奉天门外廊上,手中捧着个木盘。他走到焦阳与王千禾面前,将盘中叠起来帛书递给他们。
焦阳与王千禾打开帛书看,上面片空白。
“皇爷说,那多请求易储奏疏,他看不过来,也不耐烦看。因此着诸位大人言简意赅地写篇,要能说服朝堂上其他大臣、能说服天下百姓,以免到时朝野非议。另外,请所有坚持易储大人们在此书上签名,以示人心所向,并非朕意孤行。”
这是……让他们草拟废太子诏书啊!焦阳眼睛亮——由此可见,皇上最在乎是什?不是父子情,也不是朝臣们意愿,而是自己那近乎完美圣誉清名!
就像李乘风六次请辞,皇上才放他离开样,眼下就需要这场跪门极谏,好证明皇帝依然慈爱、宽仁,是太子实在不得天命与人心,导致天怒人怨,这才遭至废黜下场!
蓝喜轻手轻脚地走进来。
景隆帝头也不抬地问:“这是贺霖日常坐书桌罢?”
蓝喜答:“是小爷坐。”
“这孩子,书不好好念,上课还肚子牢骚。”景隆帝摇摇头,伸手道,“拿来给朕。”
蓝喜从袖中抽出帛书,低着头,恭敬地递过去。
在这瞬间,焦阁老如同醍醐灌顶,彻底明白皇帝用心。
他接过內侍手中笔墨,大声道:“来写!”
焦阳翰林出身,文辞辩丽横肆,下笔洋洋洒洒,顷刻成就篇无可挑剔文章,与其说是请愿书,不如说是檄文,字字句句把太子打进“善无微而不背,恶无大而不及”万丈深渊。
末,他不乏得意地吹吹墨,在下方首位签上自己大名。
帛书放在案上,*员们排队签名,有毫不犹豫地立刻签;有犹豫不决地还是签;有临下笔前又反悔,脸羞愧地掩面而走,被身后同僚骂成狗也不敢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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