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先前声不吭内阁首辅杨亭,高举着手中卷黄帛,目光扫视全场,那张素性温和、乃至失之于优柔脸上,竟隐隐生出金刚般威严怒光。
这卷黄帛在他怀中整整藏两个月。
跪门案之后,景隆帝暗中将他与礼部尚书严兴召来密谈,出御书房殿门之后,他怀中就多这卷黄帛。
杨亭日夜带着它,任由它像灼热火炭样烙着自己心口。
这两个月来,他守着个令人惶恐可能性,吃不好、睡不好,消瘦好几斤。要不是这个秘密还有个同盟者,两相支撑,他也许会因为这个巨大精神负担而崩溃。
“下官还是觉得不妥……”
窃窃私语变成议论纷纷。
太后盯着朱贺霖,眼神冷傲:“遗诏已传示众臣,圣意毋庸置疑,废太子还有何话可说?你手中那份诏书,即便是真,也只是为召你回京,聆听这份遗诏而已。”
她不待朱贺霖再次开口分辨,当即下令:“来人,将这藐视遗诏、出言犯上废太子拿下!”
群臣大惊,不少人跪地请求太后收回成命,更有恪守正统*员伏身阶前,大哭而谏。
太后虽因朱贺霖毫不客气顶撞而脸色铁青,但话说到这份上,倘若她不肯将遗诏示众,倒显得自己心虚,也会引发群臣更多狐疑与猜测。
于是她阴沉着脸,朝身边内官点点头。
内官捧着这份遗诏,走下台阶,向大殿两侧站着六部重臣逐展示。
这些见多诏书,无论对制式与笔迹、用印都烂熟于心朝堂大佬们,纷纷凑过头来仔细看完,相视颔首道:
“天子二十四宝玺,此诏所盖是为首‘皇帝奉天之宝’。遗诏用传国玺,没错。”
此刻殿中,礼部尚书严兴正脸郑重地注视着他,用拱起双手默默告诉他:与杨公同进退!
他们是被皇帝秘密钦点,就像佛陀身边护法者,却曾经在风雨飘摇、晦暗无光日子里,对自己能力与定力产生过怀疑,甚至惶恐。
他们不敢在各自府中碰头,唯恐人多口杂,便相约微服去个偏僻茶馆,商议对策,互相汲取力量。
但他们万万没想到是,这次私会被豫王暗中捕捉到。他们所议内容,也在豫王心中掀起波澜。
豫王有雄心、有野心,也有义心与情心。五味杂陈矛盾,使他召来心腹宗长史与华统领密谈,既是试探臣下,
太后不为所动,奉天殿上侍立两边锦衣卫大汉将军上前,要押走朱贺霖。*员们死活不让,跪在地上紧抱太子双腿,锦衣卫抽刀威胁,他们便张臂拦在刀锋前,以身相护。
时间呵斥声、呐喊声、嚎哭声、哀求声响彻金銮宝殿。
混乱中个男子声音喝道:“——圣天子御笔亲书遗诏在此,所有人聆听圣诏!”
其声高亢嘹亮,如钟响磬鸣,下子镇住满殿慌乱,*员与侍卫们不由自主地转头寻找发声者,均是脸惊疑:
怎还有遗诏?哪来又份遗诏?还是御笔亲书!
“确是司礼监蓝喜笔迹。”
“从遣词造句上看,像是皇爷贯风格。”
“难道……皇爷病中神思昏昏,真改主意?”
“那这样遗诏,是遵还是不遵?”
“若圣意如是,等身为臣子,自当遵诏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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