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贺霖怒道:“父皇从榻前托孤,到行开颅术,全程都在场,什遗命为何从未听闻!你拦着太后也就罢,为何连也要拦?”
苏晏上前,也将手扶在棺盖上,对沈柒道:“七郎,也没听见什遗命,你……别干傻事,松个手吧。”
沈柒咬咬牙,强迫自己直视苏晏伤痛眼神,开口道:“清河,你体谅。”
苏晏吃惊地看着他,似乎没想到连自己也被他拒绝。
蓝喜跪在朱贺霖面前,大哭着说道:“小爷,这确是皇爷遗命啊!皇爷并未放弃过开颅治疗念头,否则也不会在去年就召陈实毓大夫进宫,是陈大夫自认毫无把握,直未敢施行。
太后清晰地意识到——属于她后宫,已经彻底离她而去;不属于她前朝,也从未真正被她掌握过。
景隆帝在时,她是被儿子孝敬亲娘;景隆帝不在,她就只剩下个太皇太后空壳子,用来盛装大孙冷冰冰疏离,与以直报怨恨意。
直到被驾上凤辇,太后仍茫然地在想——这与囚于冷宫、等待老死卫昭妃有什区别?
朱贺霖深吸口气,心头怨恨稍减,拉着苏晏进入殿门。
景隆帝梓宫停在大殿正中宝床上,蓝喜正带着宫人在铺设白幔。
“……贵为太后,连见儿最后面都不能,这是哪个祖宗定规矩?是谁给你们胆子?你们这是要造反!”太后指着沈柒鼻子,满面泪痕,怒声痛骂,“狗奴才,还不快滚开!”
沈柒面不改色,语声平淡:“臣奉皇爷遗命,还望太后体谅。太后,请回罢。”
“遗命?什遗命不准当娘为儿子抚尸哭场!”
太后硬往殿内闯,沈柒将绣春刀鞘往她面前拦,冷冷道:“太后尊贵,臣不敢对太后动手!”
这哪里是“不敢动手”,分明是“威胁要动手”,太后气得心脏绞痛,却忽然听身后个声音道:“既然是父皇遗命,还请皇祖母遵从。来人,送太后回慈宁宫!”
“这两三个月,皇爷陷入半睡半醒状态,清醒时也想过此事,但又怕施术失败后,先前布局都溃于旦,所以定要撑着这口气,等到太子回来。
“那时皇爷就对奴婢说
朱贺霖含泪抚摸梓宫最外层金漆,吩咐宫人:“开棺,让再看父皇眼。”
没有个宫人敢上前,纷纷低头跪地。
朱贺霖忍怒,亲自去推棺盖,棺盖却被另只手紧紧按住。
——是沈柒手。
沈柒道:“小爷,皇爷有遗命,谁也不能打扰他。”
太后转身,见是朱贺霖,更是怒恨交加。可惜她如今手上已无任何兵权,就连慈宁宫侍卫,都被腾骧卫指挥使龙泉押走。
朱贺霖不待她开口用辈分压人,又说道:“父皇遗诏,请太后移宫东苑。这几日孤便让人收拾好东苑龙德殿,奉太后过去颐养天年。”
龙德殿虽是东苑主殿,可卫贵妃在里面生产过,按迷信说法,产房血气污秽,不宜居住。再加上殿旁辅楼摔死过个*员,更是不祥之地。
太后脸都气青,正待不顾切地上前扇他巴掌,东宫侍卫们当即拥而上,将她团团围住。也不动手,就这箍桶似硬围着。
“护送太后移驾。”朱贺霖下令,眼底冷漠与隐隐恨意,令太后如三九饮冰,打个寒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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