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不憋屈吧?”苏晏笑问。
非但不憋屈,还觉得挺解气。但朱贺霖绷起脸,嘴角压出道三分不快、七分委
太皇太后怀疑由苏晏手策划“辟谣”,根本就是故意牺牲她名声,好换取这个真相在民众心目中可信度。于是她忍无可忍想找大孙子要个说法。
朱贺霖料到她会闹事,百般托词不见。太皇太后受此打击,郁怒攻心,病不起。
祖母生病,按理说儿孙要床前侍疾。可朱贺霖哪里是那种为礼法而憋屈自己人,说不去就不去,难免引得朝中卫道士们扛出孝道大旗好通规谏。
朱贺霖不能公然违背孝道,也不能不给这些皓首老臣们面子,只好捏着鼻子表示受教,回头给太皇太后问安、送礼、端几碗汤药,气鼓鼓地回殿,找苏晏来陪着用茶点,顺道吐槽。
苏晏听完大笑。
七日公祭顺利结束,但它所造成影响却犹如慢慢发酵酒曲,将气味渗透进每条市井巷陌之间。
“隔代遗传”成为京城百姓们茶余饭后热议词,再有人私下里说起太皇太后昔年丑闻,影射先帝与今上并非龙种时,就会遭遇旁人嘲弄:
你是没见过当今圣上长得有多像显祖皇帝?这要不是亲祖孙,脑袋摘下来给你。
太皇太后年轻时偷人?那又如何,她又不坐龙椅,只要生儿子是龙种就行。再说,女子守不守妇道是自家男人事,将来她去显祖皇帝身边是要挨罚受刑,你介布衣咸吃萝卜淡操什心?
类似论调逐渐压倒之前诸多流言,从各地锦衣卫探子陆续传回信息看,其他府城情况也差不多。
朱贺霖瞪他:“这都憋屈死,你还笑!”
苏晏反问:“为什不笑?非但笑,你也该笑笑。”
“什意思?”
“在争储夺位这场斗争中,你是胜者,她是败者。胜者对败者所有宽容、怜悯,甚至必要时放低姿态,都是种施恩,因为胜者知道,败者已经无所有。”苏晏给他递块豌豆黄,“说起来,你表现得越孝顺,她这心里就越不是滋味。你在她面前晃来晃去地硌硬她,回头还赚取朝野片‘圣上仁孝’颂扬之声,这难道不是件很值得笑事吗?”
——原来皇帝还得这当!朱贺霖回想起父皇平日里几乎无懈可击做派,似乎从中窥见某种为君艺术。
公祭之后,官府张榜告示,将妖书案定性为真空教妖言惑众、意图谋逆又恶行,至此民间舆论出现明显反转,且从府城向广大州县扩散。
苏晏计策奏效,只是受限于这个时代信息传播速度,舆情引导效果并非立竿见影,需要段比较长时间才能覆盖全国。但至少在天子脚下京城,龙脉疑云阴霾开始散去。
对此苏晏终于能稍微松口气。他希望自己能为朱槿隚、朱贺霖父子扫出片晴天,更重要是在将来史书上,不让两代帝王留下正统与合法性存疑污点。
朱贺霖很高兴,深居东苑太皇太后却气个半死。
——辟谣没错,却只是为她儿子与孙子血统正名,而非为她本人清誉。派去市井间当耳目宫人们回来时,都不敢转述那些绘声绘色“秦王妃卅载春闺秘史”,生怕把她活活气厥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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