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时燕与江春年彼此相视眼,面色都不是很好看,但还算平静。于彻之经此役,功劳大涨,但比起其他政务,他更擅长军务,故而在内阁议事时也不怎抢风头。更重要是,于彻之已年近五旬,身上因征战而落下旧伤也逐渐开始发作,还能再干几年?
所以目前,他们最有分量也最危险政敌,应是年仅二十岁、政绩过人且深得圣眷苏晏。
等到群臣激动议论声渐渐平息,朱贺霖忽然“嗤”地笑声,说道:“怎,军情还未公示,诸位就认定这是于阁老功劳?”
……不是于彻之,还能是谁?群臣脸不解。
朱贺霖朝富宝点点头:“念!”
“大名府送来?莫非是……戚敬塘人头?于阁老抓到他,把他按军法处置?”
沈柒站在奉天殿角落,冷眼望着殿中私语朝臣们,声不吭。
朱贺霖起身,将匣子里人头猛地往玉阶下扔。人头带着血腥气与石灰粉,在青黑色金砖地面骨碌碌地翻滚,挨到哪个大臣脚边,那人便失声惊呼着,向后退避开去。
人头翻滚着,撞到金柱,停下不动。眼皮被地面蹭开,双浑浊眼珠斜向上,盯着满朝文武,仿佛临死前满怀怨恨。朝臣们吓得纷纷后退,腾出好大圈空地。
朱贺霖环视众臣,扬声道:“——这是廖疯子人头!”
飘出。
朱贺霖吩咐:“提起来,让朕看清楚。”
侍卫长魏良子把抓住发髻提起来,竟是颗用石灰腌过人头。这人头乱发蓬蓬,双目紧闭,眉头位置有颗黄豆大小红色肉瘤子,面上肌肉扭曲,脖颈处被利刃砍断,显得很有些狰狞。
朱贺霖歪着头仔细打量后,大声笑道:“召集百官,奉天殿议事!”
朝臣们接到传令,纷纷从官署出来,即刻赶往奉天殿,不到半个时辰就聚齐,见皇帝早就在龙椅上落座,纵然满腹疑惑也不敢四下询问究竟发生什事,为何日两朝。
富宝展开于彻之上呈奏本,抑扬顿挫地高声念诵起来。
群臣们听着听着,不少人面色惊变,有涨得通红,有刷煞白,还有好似万花筒。
于彻之奏本里,把这件事始末说得清二楚——
原来,戚敬塘建议于彻之擒贼先擒王时,得知廖疯子最擅长打游击战与狡兔三窟,以至于朝廷几次发兵都难以斩草除根,心中便有计策。
为麻痹敌方*细,他故意不服军令与于彻之大吵
廖疯子……殿中陷入短暂寂静,随后哗然!那个率领几万贼匪,在河南、山西、山东、北直隶等地流窜五六年,杀官劫粮、抢夺军械,朝廷几次派兵围剿都未竟全功,从于彻之手中数度逃出生天乱军头领——廖疯子?!
“朝廷心腹之患,夕剪除,于阁老这是立大功啊!”兵部名*员忍不住高声称道。
“是啊,不愧是名将,文可安邦,武可平乱。”
“此头落,中原腹地之乱,至少平定大半。”
“……”
跪拜行礼后,只听皇帝在御座上直接发话,声音清越:“朕刚刚收到颗人头,你们猜猜,是谁?”
众臣吃惊,面面相觑,低声猜测。
“给皇上送人头?”
“刑部,还是北镇抚司……”
“听说,又有份塘报抵京,就在方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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