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贺霖脚踹开殿门,险些撞在入宫复命龙泉身上。
见龙颜震怒,是要亲自冲出宫去拿人架势,龙泉连忙扶住皇帝胳膊,禀报道:“臣带人搜遍苏大人可能去所有地方,盘问苏小北、阮红蕉、高朔等人,都说不知道他去向。”
朱贺霖怒道:“旁人不知道,苏小北会不知?把他带过来,朕亲自审!”
苏小北很快被带到御前,很恭谨地跪,回道:“禀皇上,小确实不知大人去向。大人今早天不亮就叫醒小,说他要离开京城,去找个偏僻地儿静心养病,归期不定,嘱咐小好好看家。然后大人就带着追哥,不,带着荆红侍卫走……
风,bao将至-
朱贺霖望着御案上奏本、官印与几套叠得整齐官服,浑身都在发抖,嘶声道:“——你再说遍?!”
內侍吓得两股战战,头也不敢抬:“奴、奴婢在苏阁老书桌上只看到这些……苏府小厮替主家转达,说所有话都在奏本里,请皇上自、自己看……”
朱贺霖把抓起抬头写着“辞呈”奏本,猛掷出去:“看个屁!朕个字也不看!苏清河在哪里?去,叫龙泉带着腾骧卫去请人,哪怕把京城翻个底朝天,也要把人给找出来!”
內侍领旨,急匆匆地退下。
声,只有落子轻响,啪嗒,啪嗒。
丝莫名恐慌浮上心头,褚渊因此做个前所未有冒失举动,边叩问“圣躬安否”,边伸出微颤指尖,将垂帘中间闭合处拨开条缝隙。
帘后之人转过脸,从缝隙间正正对上他眼。
——他所效忠帝王,仍是记忆中庄严而端华模样。虽然发梢仅及耳,虽然面上还有悴容,双狭长深邃眼睛却依旧如渊如岳,眼就将他心神击中。
褚渊屏息望着景隆帝,突然热泪盈眶,缩回手连连顿首。
朱贺霖无心朝会、无心理政,在奉先殿来回踱两个时辰,期间忍不住把奏本拾起来,遍没看完,又狠狠摔出去,肺都要憋炸。
什因病乞骸骨,什引咎辞职,都是放屁!骗小孩呢!分明就是情伤气泄,不想干!
合着只有沈柒才是被他真正放在心上,为那个白眼儿狼,他苏清河把名利权势、壮志抱负统统都不要,这般心灰意冷是要去做和尚不成!
那小爷呢?算什?当初信誓旦旦“生世永不相负”“臣必终生追随辅佐”,又算什?
不告而别,说走就走,连个面都不敢露,把满腔热意弃如敝履,把所有诺言与责任抛诸脑后,苏清河——有你!真有你!
从帘后扔出个小物件,落在褚渊膝前地毯上。他含泪捡起,见是颗白子,登时想起皇爷曾经打趣过他,“黑灯瞎火时就不要笑,只见口白牙不见脸,瘆人得很”,情不自禁地笑,随即又赶紧敛住。
不想说话,就不说,皇爷还是皇爷。褚渊吸吸鼻子,捏着掌心中白子,沉声道:“皇爷放心,臣必尽心竭力。”
他退出车厢,把头探向驾车仆役,吩咐几句。
马车重新启动,在前方岔路调转个方向。
褚渊望望黎明时分逐渐晴朗起来天色,想起方才掀帘短短时间,看见皇爷面前棋盘上交错棋子,被摆成四个黑白分明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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