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握住朱贺霖手,极力按捺住心头动荡情绪:“听说,贺霖,除马背上打江山开国皇帝,御驾亲征对任何个守成君王而言,都是件极其危险事。远不说,你看皇爷,当年还是跟随显祖皇帝北伐过,不可谓没有作战经验。可他继位后也不再亲自领兵,偶尔去边塞巡视,还险些折损在兵变甘州,若不是豫王舍命救驾……后果不堪设想。
“战场无眼,决定生死除能力,还有运气,再能征善战将军,也可能被支流矢夺去性命。像豫王那样老手,太皇太后照样担心他马革裹尸。你从未亲历过战阵,万不可以身
苏晏踌躇后问道:“皇上是来召臣回京?”
朱贺霖不答,反问:“你身体如何,病好?这几个月过得可好?”
苏晏不想骗他,回答:“好差不多。这里风景美,生活又悠闲,每天吃饱睡,睡饱就去下棋、钓鱼、游泳,有时上山采点草药与蕈子,跟阿追学怎下陷阱捕野兔。什都不想,也什都不愁,日子过得挺惬意。”
朱贺霖听得既欣慰又苦涩:“京城繁华地,亦是富贵牢,这点你倒是与四皇叔有同感。”
苏晏淡淡地笑笑:“不在这些日子,皇上不也把江山治理得井井有条,可见朝廷并非没谁就不行。”
风过落叶飞舞,隔着数丈距离,两人定定地对望,仿佛时都不知该说些什。
苏晏以为朱贺霖会发大脾气。毕竟是自己不告而别,甩下朝野堆烂摊子给对方,更是背弃当初终生辅佐誓言,于情于理都有亏,按照小朱性子,扑过来捶他个满脸开花他都能理解。
然而朱贺霖只是静立在树下,衣摆沾满污泥与枯草梗,眉目间带着长途跋涉风尘,神情中有种百感交集迷惘。
片刻后,苏晏方才局促地问:“皇上怎找过来……”
朱贺霖上前两步,又克制般停住,解释道:“六日前,在岚漪镇灯会上,有衙门中人认出你。”
朱贺霖下意识地皱皱眉,神色也凝重不少,移开目光看搭在床尾春凳上两件里衣——苏晏与荆红追里衣。
“你若真喜欢在此隐居,朕也不强迫你回京。此番朕乘急赶来,是为向你辞行。你可以不辞而别,朕却不能,无论如何得与你当面说声。”
“辞行?”苏晏微怔,笑意渐消,“什意思,你不是回京,去哪里?”
朱贺霖手指在茶碗边沿摩挲,沉声道:“朕准备御驾亲征,十日后就率军北伐。”
苏晏大惊,语调也失控:“御驾亲征,征讨北漠?不行,绝对不行!”
衙门中人……看来是向全国发他画影图形,苏晏对此并不感觉意外。也是自己没憋住,证明次侥幸心理都要不得。
他更在意是,就算目击者当即上报朝廷,从山西到京城路往返怎算也不止六天,小朱这得多拼命,没日没夜地赶路,才在此刻出现在他面前?
苏晏无声地叹口气,从旁边水缸里舀瓢泉水给朱贺霖洗脸。
“稍微清理下,屋里说话吧。”
木屋内,两人隔着张松木矮方桌,盘腿坐在毡垫上。苏晏拎起茶壶给朱贺霖倒碗清茶:“穷乡僻壤,没什好茶叶,将就着喝。”朱贺霖口气灌完,说:“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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