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顾他侍女放下药碗,欠身退出房间。过会儿,阿勒坦推门进来,走到床边站定,壁炉火光打在他背后,将山岳样影子投在他被面上。
苏彦忽然有些心虚气短,讷讷道:“这几日承蒙圣汗亲自照顾,给你添麻烦。介手无缚鸡之力书生,不知如何报答?”
阿勒坦盯他片刻,说道:“等你伤愈,试着替解毒。”
解毒?阿勒坦中毒?什毒?从外表完全看不出来啊。苏彦很有些吃惊。“圣汗需要帮什忙,必全力以赴,”他说,“可不通医术,只怕会耽误诊治。”
阿勒坦笑笑,连日来恶劣心情从他心头扫而空:“你不必精通医术,自己便是巫医。到时你只需听吩咐去做,就行。”
在马背上完成,而且备用马匹多,匹跑累换匹便是,故而并不觉得急行军格外艰辛。但多少有些不解,为何要转道北上旗乐和林,不打铭国?
不过圣汗因着神树之子与萨满大巫尊贵身份,又拥有统北漠战功与杀伐手段,威望之重犹胜乌兰山,即便众人再不解,也无人敢轻易质疑。且军中还有不少狂热拥护者,认为圣汗命令便是天神旨意,无论要他们做什他们都会服从。
胡古雁对此颇有微词,但也只能放在心里骂骂,明面上也不好弄得太难看。
毕竟自己这个所谓“兄长”,只是因为先汗虎阔力可敦婚后多年未育,才从族人挑中年幼他过继到膝下,后来果然接连产下三子。若非这个风俗,“台吉”头衔与如今手上权势,根本落不到他头上。
出身是胡古雁心底疮疤与不甘隐痛,阿勒坦地位越高、威望越盛,这个疮疤就越是痛得厉害,仿佛里面灌满剧毒脓液。
苏彦总觉得事情没那简单,但来他还承着人家救命之恩,二来眼下伤病在身,无精力去细想,便答道:“那就先把伤养好,到时再说。”
阿勒坦犹豫下,从手臂上解下那条墨绿色发带,俯身扎在他前额。
苏彦伸手摸摸光滑缎带,问道:“送?为什?”
“想试试这条眉勒适不适合你戴。”阿勒坦左右端详,露出满意之色,“……越看越适合。”
他知道自己各方面都比不过阿勒坦,但居然连区区个奴隶都瞧不起他,敢当众弃他逃向阿勒坦。胡古雁想到河岸上那幕便如鲠在喉,心中恨火便是拿座金矿也不能浇灭。
但恨意难平又能怎样呢?势不如人,只能隐忍,只能蛰伏,只能随时做好准备,等待改变命运时机到来。
黄昏时分,苏彦发起低烧,昏昏沉沉丧失大部分知觉,只感觉这些日子自己始终被人抱着,双脚从未落在地面上。
嘴里马奶甜腥味换成极苦药汁味,他从昏沉中朦胧醒来,发现自己身处个宽敞华丽房间,躺在松软暖和大床上。
房间里装饰,糅杂中原宫殿与西域建筑风格,别有番情调。拱形窗外雪片纷扬,屋内壁炉熊熊燃烧,十分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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