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彦即将迈下车半条腿下意识地往后缩。“这都是些什人,也太隆重……”他小声喃喃,“没必要这夸张吧?”
见他缩腿,站在最前方某个五品京官灵机动,当即说道:“苏相可是觉得马凳硌脚?下官愿以身为凳!”说着推开矮梯子,往车厢门下趴,脊背拱起合适高度。
另名官吏亦不甘示弱,忙不迭捧住苏彦沾着黄尘鞋履,边用袖子来回擦,边含泪说道:“苏相身居高位,仍不惜千金之躯,跋山涉水前往边陲督战,如此事必躬亲,实在令忝为顺天府通判下官汗颜哪!下官只恨不能日日服侍左右,为苏相掸衣拭鞋,能沾得苏相丝德馨,此生足矣!”
哦,顺天府通判,逢迎献媚之余还能不露痕迹地自报家门,激动热泪说流就流,是个“人才”。苏彦面无表情地抽回腿,“砰”声关上车门。
坐回座位,他仔细端详过荆红追,说:“是吏部左侍郎,文华殿大学士,内阁次辅,天子之师。何谓人之下,万人之上,这会儿才粗粗有点感受……但这感受不是太好。”
“大人”唯命是从,反而品尝出与“清河”之间情缘难断欣喜滋味。“清河,”他紧握住苏彦手,低声道,“就算忘记过往情分,你也依然会对心生好感,是不是?”
苏彦怔住,时不知该怎回答。他说过不止次“阿追是个好人”“阿追真很好”,这算是心生好感吗?似乎确是。
明明与阿勒坦发生过更亲密关系,也感念与接纳对方赤忱,却无法在此时此刻看着面前这双眼睛,说出句绝情冷语,不忍去伤阿追心。难道海王属性也能和宿主身体起继承?苏彦在自审视中陷入混乱,欲言又止好几次,最后沉重而绝望地叹口气。
荆红追却笑得更明显:“清河记忆能恢复最好,万恢复不,也不会觉得遗憾。因为记忆只能代表过去,只要继续守护在你身边,将来迟早有日,你会再次爱上。”
“不知道……”苏彦有些茫然,“有很多想做事,而会不会爱上谁,似乎不该是现在着重考虑。”
荆红追颔首:“大人素来不耐繁文缛节,更不喜溜须拍马之辈。”
苏彦道:“几个人对你点头哈腰,这叫拍马。可乌泱泱大群人,甚至上百万、上千万人对你点头哈腰,时间长,任谁不会生出飘飘然之心呢?阿追,希望你永远保持这副谁也不鸟嘴脸,好提醒自己分量,别让迷失在权势带来膨胀感里。”
对于这个回答,荆红追并不意外:“无妨,这才是心目中苏清河,苏大人。”
苏彦心目中也有个日渐清晰苏清河。于是他很快摆脱混乱思绪影响,暗暗下决心,不会辜负继承来身体与身份,他将接过原主以穿越者力量点燃火炬,继续前行,照亮这个世界夜色。
开道缇骑在驿站附近勒马,马车也随之停下来。荆红追问:“到京畿五里驿,大人需要勘合符契?”
“照章办事吧。”苏彦说着,弯腰从荆红追打开厢门钻出马车,立刻被群热情涌上前官吏们吓跳。
“——恭迎苏相回京!”人群齐齐唱喏,拱手躬身,亮出官服上背文禽武兽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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