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贺霖很是敏锐,当即转头看过来,与他目光撞个正着。
天子目光中隐藏炽烈情绪比少年时期收敛许多,却也更坚凝。苏晏莫名觉得有些耳热,不动声色地别过脸去,继续说道:“‘立朝扶贤’,想扶哪个贤?那对野心勃勃贼头兄弟作乱数年,可不是为人做嫁衣。记得王氏军中有个叫石燧军师,与真空教关系匪浅。如此看来,这个新旗号背后少不得鹤先生黑手在拨弄,而真空教死灰复燃,又怎少得弈者鼎力支持?”
于彻之此刻也有些佩服他从边塞刚回京城,就对中原动乱背后几股交错势力洞悉分明,颔首道:“确如苏大人所言,那个军师石燧便是真空教传头,王氏兄弟军队近年人马日增,就有他擅长煽动民心、吸纳信徒份功劳。”
苏晏道:“此次逼近京畿乱军,只是先锋。戚将军已经重创齐猛,们要尽快拿下杨会,以免他与主力部队汇合。”
朱贺霖最后拍板:“出动京军三大营,沿卢沟河南下,击溃乱军前锋,不能让他们踏进京畿步!”
“客星犯帝”天象在朝野上下传得沸沸扬扬,翌日不仅边关军情甚急,近京地区亦传来急报,说王氏乱军数万前锋已抵霸县,但不清楚领兵是不是王武、王辰二人,也难以推测其之后行军路线。
无论是陆路北上,还是走水路卢沟河,都是兵锋直撄京畿势头,导致京城里很有些人心惶惶。
皇帝正应钦天监之请,焚香斋戒三日,闻讯便将杨亭、于彻之、苏晏召到斋宫,商议对策。
于彻之手中有戚敬塘刚送来情报,说乱军前锋领军个姓杨、个姓齐,都是王氏兄弟心腹爱将。他在河间府文安附近已阻截过这支军队,把那个姓齐将领用天工院新制火铳给轰成重伤。
苏晏觉得这两个姓氏耳熟,思索片刻,抚掌道:“想起,杨会、齐猛!齐猛人如其名,是个猛张飞,前几年王五王六就是为营救他才攻打延安城,硬是在粥之道……不对,是在周知府眼皮底下把人劫走。
于彻之奉命去调动大同、宣府与辽东精锐边军,尚未来得及赶到京师
“另个杨会在王五王六还是响马盗时,就已经是匪寨三当家,此人行事谨慎,常负责在外接应。”
其他人没想他对王氏如此熟悉,纷纷面露异色。性情爽烈于彻之更是直接打趣:“说苏大人啊,你如此熟悉内情,可是在王氏身边安插耳目?或者这俩兄弟已被你策反?那你早点说嘛,省得们还要头疼怎讨贼平乱。”
苏晏轻哂:“于大人说笑,不过是在陕西担任巡抚御史期间,与这两个贼头兄弟有过面之缘,还差点招安他们。可惜啊,人算不如天算,最后他们还是走到扯旗造反这条不归路。”
说到扯旗,他蓦然想到,这次王氏队伍旗号变,以前打是“重开混沌,替天行道”,虽说听着大气,但无甚新意,军事目也模糊。如今旗号变为“立朝扶贤”,也就是说,王氏对外宣称并不打算推翻大铭,而是要匡扶贤君,把朱贺霖踹下龙椅?
他望向站在窗边朱贺霖——年轻皇帝因为斋戒而穿身纯色青袍,腰带亦是深青色乌角带,显得比平日穿红时要成熟冷峻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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