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阁老反问:“羞愧个啥?”
皇帝说:“你极力举荐大将有避战纵敌之嫌,这次怎着也该问他作战不力之罪吧?回头朝臣们再告他个通敌叛国,看你还怎保他!”
苏阁老把手摊:“某人得风寒,推荐种风寒药,当下药到病除,这推荐人就算尽到责任。总不能他后半辈子每次风寒啦、痢疾啦、腿肚子抽筋啦,都要承诺用这剂药膏能包治百病、售后终生吧?”
朱贺霖没绷住脸,嗤声笑:“就你歪理多!牙尖嘴利谁敌得过。”
苏晏也笑:“看你方才在朝会上恼火得很,却大半不是对豫王,而是对那些嘴炮们。能硬生生憋住,可见修炼已有小成。”
卧西大捷、威虏镇大捷、斗狭谷大捷……连串胜仗让朝臣们对靖北军战斗力信心极度膨胀,俨然忘“天下无常胜不败之军”这至理名言。
偏头关外场败仗,兵溃百里,如同盆冷水猛地泼在朝堂诸公头上,不少人先是难以置信,认为迎敌三万人马是守关边军,而非靖北军。但后续军报传来,证实确是靖北军,由黑云突骑长华翎率领,不知为何更换上边军战甲。
朝中议论鼎沸,人人都在问同样问题:豫王殿下呢?那个号称战神靖北将军,去哪儿?十万靖北军,还有七万人马又去哪儿?
御座上皇帝脸色也不太好看,直至从大同传来消息,说豫王带着七万精骑奔赴大同府,结果也没去军镇边堡,就驻扎在封地怀仁附近,不走。
什意思?阿勒坦大兵压境,豫王临到关头,撂挑子回老家……这是嫌朝廷给他权力不够大、待遇不够好,所以趁火打劫,坐地起价呢?
朱贺霖被心上人夸奖,有些不动声色得意,说道:“豫王这次再怎不靠谱,也是战功卓著亲王,能由得他们指手画脚?朕知道他们恐惧所在,因为卫王、谷王等藩王都露出叛逆之相,他们担心豫王步其后尘。谁叫豫王仅凭手中十万精骑,就足以颠覆大铭半座江山?”
苏晏叹道:“也幸亏皇上信得过
朝臣们又惊又怒,些*员碍于他皇叔身份不好直接开喷,另些头铁牙痒、眼里不揉沙子已经架好嘴炮,开始抨击靖北军骄兵致败,豫王养寇自重、祸心暗藏。
世间事大抵如此。拿九十九次胜绩,只需次失利,便会被看客们倍加愤怒地诋毁,仿佛前九十九次他们献上欢呼与赞誉都喂狗,颗追捧之心遭到无情辜负,于是蜂拥而上破口大骂,甚至比杀父仇敌骂得更狠。你若问那些看客:你们也取得过胜绩吗?你们实际上损失什?看客们还会振振有词地说:吃个鸡蛋品评好劣,还需要自己会下蛋?
站在最安全地方指点江山、毁誉他人,于高潮时群起而捧,于低潮时群起而詈,这大概是世界上最轻松、最不用负责任快意之事吧。
皇帝被吵得脑仁疼,态度粗,bao地叫这些*员闭嘴,接着往大同怀仁豫王府发去敕令金牌,措辞颇为严厉地批评靖北军不经朝廷许可擅自离开守地,要求豫王立即回边关退敌,总算是暂时平息朝堂上炮火。
下朝后,皇帝把神态自若苏阁老叫进御书房,问道:“你怎点羞愧之意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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