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贤听见这熟悉声音,那些极力想要遗忘经历霍然清晰,夹杂着诸多不堪与不甘,跃然眼前。他瞳孔猛地收缩,脱口道:“沈……柒!”声音涩如砂纸。
阴影中转出个人,果然是沈柒,穿身带荼色暗纹鸦青曳撒,头戴漆纱大帽,看着仿佛与昔年并无两样,但朱贤定神后发现,对方眉宇间染上风霜,使得本就冷峻神情更添抹萧瑟之气。
看来确如营主所言,沈柒并不得弈者看重,难怪看着郁郁不得志啊。朱贤念及此,找回点优越感,精神重又抖擞起来,清清嗓子:“沈——”
“少废话。”沈柒语气冷淡,“连营主已经把该说都说。你想率军进京,又不愿在攻城战中消耗实力、冒性命之险,期望能用最低代价换取胜利,是吧。”
朱贤微微皱眉:“这话说,趋利避害是人之本性,难道沈柒你就不是如此?”
“阿勒坦逼近京师却不攻城,有隔岸观火之意……营主此言语中。”听完朱贤回复,鹤先生沉吟道,“看来确该去提醒提醒他——他们北漠儿郎所谓契约精神呢?”
朱贤道:“阿勒坦若展开进攻,京军与天子十二卫必倾巢而出,届时朝廷无论是主动向勤王诸藩求援,还是想驱逐藩王们却分身乏术,们都能有趁虚而入机会。”
鹤先生微笑:“这话是营主让你传罢,倒是说得不错。”
朱贤勉强笑下。这话其实是他自己想,营主只是叫他以阿勒坦为借口,调开鹤先生。可这又如何呢?从弈者、鹤先生到营主,这些有实力人没有个真正看得起他。他能感觉到那种根深蒂固轻视,也曾经愤怒过、沮丧过,如今已经想开——在苏府时,他曾听苏晏说过句话,“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所以,只要成为最后胜利者就够,只要能赢,他可以做任何事。
时间紧迫,鹤先生交代好诸般事宜,让他看住宁王、率部在京畿等候,同时再上封勤王请愿书,借此刺探朝廷态度。自己当即动身前往昌平州,说如果此行顺利,两日后就能返回。
他第次对沈柒直
鹤先生出发当夜,朱贤就往宁王服汤药中动手脚,确认对方陷入昏睡后,悄悄去找七杀营主。
营主不在房中,但给他留张纸条,说自己应鹤先生之请,同去趟昌平见阿勒坦。“怕死得很,偏又爱装腔作势”,营主在纸条中鄙夷鹤先生,看得朱贤深有同感,快意而笑。纸条里还说,沈柒那边已经联系好,他只要在约定时间来到五里亭京畿界碑附近,就能见到对方,至于能不能进步合作成功,还得看双方造化。
朱贤思来想去,觉得如今是他挣脱弈者和鹤先生操纵最佳机会,沈柒再怎难缠,毕竟孤身失势,威胁度要远远低于那两人。
但即使是这样沈柒,他也不敢独自前去赴约,于是点齐手下数万人马,冒夜启程,赶往京城南面五里亭。
为防止消息走漏,朱贤到五里亭,就把驿站上下血洗番,封锁官道南北二十里,不准闲杂人等靠近。接近子夜时分,他在界碑附近草地上踱来踱去,也不见有人赴约,满腹怒火正欲发作,忽然听见石碑后方阴影中,有人“嗬嗬”冷笑声,似乎在嘲讽他焦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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