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晏耳根有点发热,只装作没听见,继续道:“同时,这也是对大铭种试探——试探国力,试探君臣底线,从而判断在献策中提出‘南联西进’战略,是否真具备足够远大前景。时至今日,你得出结论?
“你大军轻易就进入京畿地区,是否觉得大铭战力孱弱不堪?”
阿勒坦略作思索,答:“开始,确有这种感觉。但越是深入铭国境内,越觉得不对劲……后来想明白眼下这形势,如果不是某些力量有意为之,那北漠铁骑或许连靖北军那关都很难过,更别说兵临京城。”
“从哪点想明白?”苏晏问。
阿勒坦定神看他:“靖北将军、豫王朱栩竟不见。虽与他交手不多,但对十几年前就名震北疆‘战神’神往已久,在看到他率军冲杀那刻,就知道,这是个宁可战死沙场也绝不后退半步雄将。这样人,会躲在封地避战不出?哪怕用铁链拴着,他也会决力挣断桎梏,除非……这铁链是他自己绑在手脚上,给人看。”
贺霖面沉如水地攥紧剑柄。
苏晏微微眯起眼:“你要让鹤先生觉察出你对豫王恨意、对可敦被劫愤怒,让他相信这是与你结盟绝佳契机,因为你们仇恨指向同个目标——大铭。”
阿勒坦不动声色地注视着他:“对。”
“鹤先生趁机旧事重提,表达结盟之意,想必你也与其讨价还价,还提不少条件。而条件越苛刻,就越显出你是认真对待这件事。”
“不错。提三个条件,对方都答应,最后还与歃血为盟,签订白纸黑字契约。”
苏晏心潮激荡,不由地握紧拳头,吸气道:“还有吗?”
“还有就是这个剑术天下无敌宗师。”阿勒坦颇有些无奈地看荆红追眼,“他像附骨之疽样跟着,以至于进入铭国境内之后,没有夜能睡得安稳,总担心自己有头睡觉,没头起床。”
“他说监视是他自己意思,说他看不得你太过信任。但要是真信这番说辞,那也太高估自己,太小看你。”阿勒坦苦笑下,“知道,荆红追是奉你之命来。下令时你,不是乌尼格与天赐可敦,而是铭国重臣、内阁次辅——苏晏,苏清河。”
苏晏心底掠过丝愧疚,但没有移开眼神。他郑重地说:“阿勒坦,是
“不妨让猜猜这份盟约内容……你兵发大铭,助弈者攻打京城,而弈者成事后将给予你大量财物与人口资源,甚至是割让中原土地,与你重新划界而治?”
阿勒坦嘴角微露笑意:“好个本万利交易,不是。比起对国书不屑顾铭国皇帝,弈者姿态可低多。”
苏晏也笑:“可认识圣汗阿勒坦是攫猎雄鹰,而非食腐秃鹫,并不会被眼前巨大利益冲昏头脑。反而会怀疑这个交易背后陷阱,甚至会抢先对方步设下陷阱,反守为攻。”
火光中,阿勒坦注视他双眼仿佛流动黄金,在此刻迸发出骄傲光彩:“乌尼格,乌兰神山所有湖泊加起来也不及你智慧深。你是唯知心人。”
朱贺霖与荆红追不约而同地犯嘀咕:这是夸清河大人?这是拐着弯儿地夸自己呢!真不要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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