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晏嗤道:“若是觉得有辱斯文,拿朱砂来,叫他当众盖个手印也行。手中还有他卖身契,上面掌印清晰可辨。虽说人长大几岁,手印也会变大点,但掌纹、指纹形状与走向变不,是不是苏府小厮苏小京,对比便知真相。”
卖身契……朱贤忽然想起,在他决心离开苏府之前,苏晏曾对他提起削奴籍之事,说要把卖身契还他,还想送他去书院与官宦子弟同读书,对外宣称是自己堂弟,等他学有所成,金榜题名,就可以入仕为官,另立门户。可他那时心中反意已生,如春日野草肆意蔓延,且并不觉得自己是读书料,对于苏晏这份迟来安排最终还是选择舍弃。
早知如此,当初就该把卖身契拿到手,彻底销毁再离开!朱贤悔不当初。
富宝很机灵地从御案上拿白纸与盛朱砂砚台凑过来。苏晏似笑非笑地对朱贤道:“只是按个手印而已,不困难吧?”
朱贤瞳孔紧缩,摇头后退
往府上投名刺京官可不少,诸位也都没印象?”
无数视线盯向朱贤,众臣窃窃私语,有人不太确定地叫出来:“似乎……还真有点像!既是苏阁老府上小厮,何以会成宁王世子?”
“那就要问他本人。”苏晏嘴角露出微薄哂笑,望向朱贤,“是不是,苏小京?”
朱贤暗中咬牙,定神起身,向苏晏拱手:“原来是内阁最年轻苏阁老,久仰大名。听苏阁老所言,贵府小厮与本世子生得有几分相似?那可真是他造化。”
“那是你造化。”苏晏向他逼近两步,“说小京啊,当初你假冒名义偷走太庙天潢玉牒,叛主而逃,就应当逃到海角天边去才是,偏偏又再次假冒宁王世子之名进京行骗,这不是自投罗网?难道你不信‘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这八个字?”
朱贤起身,与他岸然对峙:“看来苏阁老失圣驾行踪,伤心过头有些失心疯,硬要指认本世子是你府上小厮,实在可笑!朱贤,乃是信王之子,有天潢玉牒与信王遗物为证,宁王殿下收为养子时,亲口说容貌酷似他长兄,必为血亲。身边还有个老嬷嬷,是伺候过信王与信王妃王府旧人,亦可为人证。不知苏阁老胡乱指认本世子冒名,是有什铁证?”
双方都言之凿凿,叫众臣时间也有些难辨真假。按理说,相比刚进京朱贤,苏晏这个内阁次辅威望、分量与可信度都远胜之,但宁王世子身份真伪涉及到“代储君”册立与将来新君继任,是件天大之事,必须十分慎重对待。
于是众臣纷纷将求证目光投向苏晏。谢时燕问:“苏大人可有证据,证明这位宁王世子是冒充?”
苏晏不疾不徐地道:“他十三岁时便被买来,取名为苏小京,与另个小厮苏小北共同服侍。府上仆从不多,近身伺候更少,也就这两个小厮。把他二人当子弟看待,起居之间也无甚避讳,夏日他常赤身在井边冲凉,被看见左臀有铜钱大小、草帽形状黑痣块,痣上长毛。诸公欲知所言真假,将他裤子扒不就知道?”
如此证据,说得漫不经心,更显出不屑顾轻蔑。众臣听得掩口葫芦,朱贤却是张脸白里泛青、青里透紫,肩膀不由自主地抖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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