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在你去,他也不会再和你演戏,你不配。”
想老爹也不会再想见到她。
从地上站起来,宣布这场烂剧烂尾。
安戚大笑起来,笑出眼泪。
“你看,你看你和你爸样啊,你们这样人,分得清角色人生和自己人生?谁要和他辈子演戏?点点真心就好,甚至不用他对投入百分百喜欢,只要戏里百分之温柔就够!可他说他分不清!他说他做不到!”
“死不瞑目!”
寥寥观众热泪盈眶地鼓掌。
只要想到,阴暗潮湿恨意就会牢牢包裹住。
“所以你要在这里杀?”安戚朝妩媚笑道,“在你父亲死去地方,让陪葬。”
“对!恨你,恨不得杀你。”
……
忽然平静下来,和仇人起在舞台上踩起诡异滑稽舞步。
“他最后场戏前失踪整整晚,被人打晕在垃圾站里,肋骨骨折,内脏出血,撑着最后口气死在这里,哦对,他最后演《作家之死》。”记得太清楚,字句,“对艺术热情尚未熄灭,对创作追求尚未冷淡,想塑造角色还未成形,想塑造最好!唯!只属于,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角色。如果有来生愿成为角色,死不瞑目!”
安戚转个圈躺到臂弯里,甜美道,“结果真死不瞑目。”死得无名又悲壮,安戚却把他死亡看成个笑话,嚣张可恨地活着。
“是,眼睛瞪得很大,死得非常痛苦。”
“入戏后真心就不算真心?”看着空无人观众席,回答他,也回答自己。“如果没有真心,谁会愿意待在戏里辈子不出来呢?”
安戚愣住,她这样女人,狠决恶毒,固执己见难以约束,不择手段还自聪明,拿不到真心,就洒脱刚烈地往前走,不论这
以为可以做到向阳而生,但安戚把那颗种子埋进身体里,把变成和她样丑陋怪物。
江洋杀仇人多快意,人生痛苦扫而空,从此鲜衣怒马,绝尘于世,终于自由,爱和恨都羁绊不他,多好啊。
多好啊。
但是茫浩无比戈壁旷野里,小公主还在等着他。
这里灯光、地板、幕布、椅子,多好看啊,这是个坏脾气又温柔男人用心建筑好来成就梦想,而不是埋葬和仇人。
她试图起来,却牢牢钳制住她手臂,没有再让她站起来,
“所以八年来直在想,你要是下去陪陪他,他就不必总演独角戏,也算瞑目。”
八年来,继承个濒临倒闭剧院,休学个学期,用啤酒瓶敲碎过混混脑袋,去孤儿院演出,去养老院演出,背着服装道具赶夜山路去乡下演出,发过传单,洗过餐盘,修过下水道,熊爷爷病情恶化那段时间,甚至想过去卖肾。
踌躇过好多路口,撞过无数南墙,经历很多以前难以想象事,但从没有停止过向前,依旧热爱表演,依旧按时排练,依旧期待有观众为鼓掌。
以为生活在越来越好,以为已经说服自己要傥荡磊落地活着,但只要安戚活着,就会遍遍不断地想起老爹倒在昏暗舞台那唯灯束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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