驿站
门关上
，时年知道，是李隆基和杨玉环去做最后诀别。她不知道他们说些什
，却大抵能够猜到。
头上雨势忽停，扭头
看，是杨广给她撑开伞。不过他并没有看她，双黑眸定定望着紧闭驿站大门，里面有暗光涌动，
“陛下，众位将士都是为国家大事计，忠心耿耿，你不要与他们争执。”
李隆基握紧她手，颤声道：“玉环，你不知道，你不知道他们要朕……他们要你……”
“玉环知道。”杨玉环反握住他，笑得温柔，“陈将军所言有理，族兄犯错，玉环当受株连。这是国法，陛下万不可违。”
“玉环……”
“三郎。”杨玉环打断他，像是终于没有力气，闭闭眼睛，“玉环要远行，
们不要再浪费时间。你陪进去，们最后再说说话，好吗？”
时年吸吸鼻子，重复道。
“嗯，是们错。”
他口气简直像在哄小孩儿，时年回过神来，有点不好意思，却又听他道：“不过李隆基确实没用，护不住自己心爱女人，这皇帝当也没什意思。不会这样。”
他看着时年，火光里女孩脸颊红扑扑，他说：“如果喜欢谁，哪怕死，也不会让她死。小狐狸，你相信吗？
他又问她信不信，昨天晚上她就没有回答，现在也不知道该怎回答。
额头点湿润，时年抬头看，漆黑夜空中有水珠淅淅沥沥落下。下雨。
雨越来越大，漫天水幕里，玄宗李隆基望着身侧杨玉环。她仰脸朝他笑，还如当年初见时那般动人。这是他心爱女人，陪伴他整整十六年。他曾许诺要生生世世与她在起，长生殿里说不尽誓言，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可是转头，他又看到台阶之下跪成片将士，这是他臣子，于乱军中护送他逃到这里。他们是大唐希望，也是他如今唯倚仗。
适才垂死挣扎不过是不愿面对，其实早在他们朝他跪下时，他就知道自己没有别选择。
像是有座大山压下，李隆基眼神点点黯淡，他脊梁寸寸弯下去，神情里自信飞扬消失无踪，取而代之是灰败颓唐。
这统治大唐四十年君王，这刻，再没有半分风流天子俊逸倜傥，全然是个老人。
她很想说，李隆基好歹还保住自己命，你可是连自己都死在部将手里，还不如他呢。如果你都死，又怎保护你心爱女人呢？
可看着杨广乌黑眼睛，那句话就怎都说不出口。
杨广却轻轻笑。他攥紧时年手腕，那样用力，像要掐进她骨头里，“知道你想说什，所以才定要来这里。他们大唐太宗皇帝说过，以史为镜，可知兴替，以人为镜，可明得失。就是要看清楚李隆基如何结局，这大唐盛世如何结局，唯有如此，才能在以后时刻提醒自己，绝不重蹈覆辙！”
时年心头猛颤。
身后声音忽然消失，她回头看，只见李隆基依然立于台阶之上，身边却出现个高挑身影。她着胭脂红齐胸襦裙，外罩琉璃白大袖衫，大概是刚刚重新理过妆，她看起来点没有连日赶路风尘仆仆，唇红嫣然、眉目如画，女子展颐笑，还是那位舞动京华、艳光照长安贵妃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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