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再开口,但心中所想都写在脸上,他又有什看不明白呢?
这些话不过是苍白自安慰,
是,他每次来后宫,十次有六次会来看她,剩下不是去皇后那儿,就是去熹妃那儿看四阿哥。除她们这些潜邸旧人,他登基后也并没有别新宠。
但即使如此,她也经常大半个月甚至个月才能见他次。
而且,他每次过来看她,真只是看她。不爱说话,也不喜欢她说话。
当然,他并没有不许她说话。但她侍君时对他情绪何其仔细,几次之后自然就看出来。当她开口时,他总是眉心微蹙、仿佛抗拒,而如果她不说话,安静地陪在他旁边,看他读书、写字、批阅奏疏,他神态就会越来越放松。
有时候,他会在写字间隙抬头望她,而她正在为他研墨,四目相对,隔着跳跃烛火,他眼神落在她脸上,带着恍惚和眷恋,仿佛在看她,又仿佛透过她,看向他真正想见人。
“皇上……”年氏终于开口,声音里还有因为紧张颤抖。
他回过神,勉强笑,“为什这说?你不曾做错什。是朕做错什吗?是有哪里待你不够好,才让你这样想吗?”
她神色黯,“皇上待,自然很好。六宫之中,独无二好……”
不仅让她做皇后之下地位最高贵妃,更是在这个月初册封她为皇贵妃,位同副后,盼望这喜气能冲走邪祟病气,让她早日康复。
这样荣宠与恩典,普天之下,六宫之中,哪个女人不羡慕?
感受让他几乎无法忍受。
就是这样。
样面庞,样声音,但自从从那个梦中醒来后,他就清楚地感觉到,眼前年氏和从前雨微是两个人。
两个截然不同人。
从前她会怨他,气他,甚至骂他,却绝不会怕他,更不会在他面前露出这种谨小慎微表情。即使是在她刚入王府、两人关系还很生疏时也不曾。
每到这刻,她就觉得自己心狠狠揪起来。
她迷茫很久,不知从何时开始改变,遍遍回忆,最终想到那天晚上。
奇怪是,那晚以前记忆,总让她感到很模糊,像是属于她,又好像隔层,遥远而不真实。她每次想起都不敢相信也无法理解,自己过去怎会那样轻狂善妒、不知轻重,竟次次惹怒他!
好在她现在醒悟,他是皇帝,她应当恪守本分,好好服侍他,才不枉费他这多年来对她恩宠。
她想回报他,可为什,他却不给她这个机会呢?
但她总觉得有什东西和从前不样。
“您……不太来看臣妾。有时候,很想你……”
这些话放到平时,她是决不会说。但她忽然想开,反正她已经是要死人,还怕什呢?
就算真说错什,他也不会怪她。
“前朝事忙,抽不出身,所以来后宫少。但朕每次来,总是会来看你,不是吗?”他微笑道,似乎想以此安抚她。
极度震惊之下,他猛地想起那个幻境里,那陌生女子说话。
她说,这具身体属于真正年玉成,但里面灵魂叫谷雨微,来自三百年后。
而她离开后,年玉成还会陪在他身边,只是谷雨微不在。
所以,是这样吗?
他不愿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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