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是无边无际
海水，那样深，那样蓝。而在这样深不见底海水中，有
条条白色亮光在闪烁，像根根琴弦，纠结成张巨大网。
弦阵最中心，是安静沉睡杨广。
时年慢慢游向杨广，然后，在片亮光中找到
那根明显多出来弦。
切就像上次重演，而她也像上次那样，抬手握住那根多余弦。
只是握住弦之后，她却迟迟没有下个动作，而是闭上眼睛。
时年时不知怎
回答，他便以为自己猜中，怒道：“
不是说过，是逼迫你和做交易，聂城有什不满找，拿你撒什气！”
时年看着他脸上怒意，忽然反应过来。
所以，他是因为看到她没有和聂城起回去，担心她，才出来找她。
就像之前聂城要叫她出去谈话时，他也是主动挡在她面前，为她解释。
他想保护她。
聂城话在脑海中盘旋。他说。为救所有人，她要再次消除杨广记忆。
她没有想到这样事还会有第二次。
更重要是，聂城还说，这次不是像上次那样她逼迫自己去做就行。她必须意志坚定、毫不迟疑地消除他记忆。
因为唯有如此，才能真成功。
时年忍不住怀疑，这世上真有人能做到吗？用同样方式狠狠伤害个人两次。还要意志坚定、毫不迟疑……
时年从会议室出来。茫然地往前走。
四周很黑，没有灯光，也没有月光。
今天是月底。天上只有几颗寥落星子。
她就这样漫无目地走许久。不知道自己想去哪里，直到看到前方月亮门才停下来。
芜园。
她在心底问自己，真要这样做吗？
再次，为所谓历史，所谓众生，牺牲杨广。
可不这样做，她又能怎办呢？
这些事情她已经想得很清楚，不是吗？两害相较取其轻，与其所有人起死，不如救下能活那部分。
事到如今，她已经没有犹豫资格。
胸口像是被把重锤狠狠敲下，痛得她不自觉伸手按住。
漆黑夜色中，杨广见自己时年连脸色都白，愈发担心，抓着她手问：“你们到底说什？”
他们说……
时年再也无法承受，挣开杨广，丢下句“想个人静静”，便落荒而逃。
深夜大海。
“原来你在这儿。”身后忽然响起声音。
时年惊，回头看，果然是杨广。他就站在身后两步远地方。双眼在黑暗中望着她。
时年此刻最不想见到人就是他，慌乱道：“你……你怎出来？”
“看聂城个人回来。”杨广简单道。
时年没懂，杨广也没多解释，又打量她片刻，忽然眉头蹙，“你脸色怎这差，刚个人在那里魂不守舍，是他骂你吗？还是处罚你？”
她慢慢走过去。只见黑漆漆园子中央，假山安静矗立。
时年怔怔地望着它，忽然想起很久以前那个深夜。她第次来到这里。看到假山被笼罩在片绿光中，时空之弦在狂风中纠结缠绕。
那样震撼，让她至今难忘。
只是。那时候她，怎会想到自己后来会遇到那样多事。
怎会想到。有天。所有人生死会交托到她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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