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息说：“这次倒是停
不上不下刚刚好。”好像他只是随意和同乘人闲聊。
“以后就没有什
’不上不下刚刚好‘
，”废土说，他双手垂握，两腿略分，双眼直视前方：“外面只有
安息看着他——看着他脸上皱纹和银色鬓角，忽然意识到自己并不像他想那样——在妈妈去世后就失去最后亲人。不，这里每
个人都是他亲人，他不是他们孩子，但他也是他们孩子。
可是，他已经在这里度过青春，不能在这里度过生。
于是安息也弯起眼睛对他笑——虽然他心里知道自己再也看不到这部电影。
安息随后来到他工作过三年净水站，瓶盖瞧见他惊喜地凑到门口，小声说：“你怎还不下去，小心又被发现旷工。”
安息还没说话，他又高兴起来：“但是你走之后，他们终于给咱换个新阀门，自动变压，还有安全栓，你肯定喜欢，过两天独耳叔叔不生气，你就可以用。”
可见地朝他挑挑眉，露出个稍纵即逝笑意。
安息必须要努力控制自己呼吸频率才不至于颤抖起来。
这个眼神对视之后，两人再无交谈，安息吃好后归还餐盘，从废土桌边走过离开，连脚步都不曾放慢。
他知道自己不会停顿，他也不再回头，他要离开辐射避难站，这个他十六年生命来全部世界。
然后安息度过自己在避难站里最短暂也是最漫长天。
安息想伸手抱抱他，但只是瞬间念头，他点点头，说：“原来那个锈得不成样子，早该换。”
最后，他回到十二层，回到这个藏着最多他隐秘快乐和背德爱情地方，他检查遍藏在角落里远行背包，仔细核对番废土给他清单，然后把背包再次藏好，回到他药剂蒸馏皿前，静静等待离别钟点。
下午五点，是避难站最安静时刻。
午后困意到达顶峰，白天领取饮用水几乎见底，离晚饭供应又还有小阵子，地表废土正接受着太阳最炙热烘烤，变异生物奄奄息。
安息把远行背包放在个手推车里，盖上医药站白色罩布，面色如常地进垂直井梯。井梯缓缓爬行，到达六层时，井梯难得地停在恰当高度上，等在这里废土迈进来，宛若他只是要借个顺风。
他情难自禁地驻足于每层楼每条长廊——妈妈曾经在这条水管边墙壁上刻下他身高，条条小短线记录他成长。可他现在已经比最上面那条线还高，只是再也没有人帮他比划。
安息背对墙壁，在头顶摸索着画下条线，旁边写着“妈妈再见”。
然后他来到自己第次帮忙打杂小仓库，他已经没有这里钥匙，但能用铜线轻易捅开。安息找出角落里把散架红色人造革椅子——他和红茶以前老是抢着坐这把舒适椅子，直到它皮革开裂，里面脏棉花全跑出来。
安息又来到他最喜爱电影室。他挨个摸过仅仅十步却仍按照字母排序影片盒，又多摸那部《末路狂花》几遍，心里确定自己记得其中每个细节不会忘记，才收回手。
负责这个房间伯伯刚巧路过，朝着他笑：“
们安息也快要过生日，到时候放你最喜欢电影给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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