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废土从门外走进来。几个辐射人都没分给他过多关注——废土刮胡子,洗脸——说不定还洗个澡,整个人神清气爽,棕色湿发被抹在脑后,深刻眉眼潮气弥漫,看着既年轻又英俊,安息心脏扑通扑通地跳动起来。
废土走过来,蹲到安息
“危险……”“也许会变异……”“不要太靠近……”
纷杂人声和风声叠加在起,盖过妈妈最后话语,安息急要掉出眼泪,拼命想要扑到弥留之际妈妈身边。
然后他忽然安静——避难站里怎会有风呢?
于是安息醒。
安息睁开眼睛,有些迷茫地看着挑高天花板,全身上下都跟散架般痛,是肌肉被过度使用后反扑。安息慢慢地坐起来,肚子发出饥饿回响,他左右看看——自己躺在屋子角落靠墙地方,枕着废土外套,视线被个巨大办公桌隔开,他费劲地跪起来,从桌子上方看出去——零星几只高级辐射人在屋子那头休息。
安息站在垂直井梯里,老旧锁链发出铁锈吱呀声,走廊上暗黄灯光透过井梯栏杆投射进来,道道光影像是监狱栅栏,把安息脸和身体切割成数份。
井梯轰然停止,安息使劲掰开铁门,脚步沉重地走出去。幽深漫长回廊上三三两两站着几撮人,他们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像嗡嗡虫鸣,安息听不清他们在说什。
他刚朝前走步,面前所有人忽然全都望过来——张张没有五官面孔陷入沉默,像是忽然被按暂停键,投给他空白注视。安息麻木地向前走,越过他们所有人,走向走廊尽头,他推开房门,股强烈、死亡味道扑面而来。
安息妈妈躺在病床上,手脚被死死拷住——但这实在是毫无必要,因为她已经非常虚弱,身形憔悴、神志不清,连呼吸都浅到听不见。
似乎是感受到安息视线,形同枯槁妈妈忽然睁开丝眼缝,她眼珠灰白,不知还剩下多少视力,却准确地辨别出安息方向。她笑起来,手指头动动,像是在隔着空气抚摸他头发。
他明白自己为什梦见妈妈,因为气味,因为这挥散不去、人体被辐射毒素侵蚀气味。
安息忽然觉得自己有些想家。
机械性地左右四顾,安息发现这栋大厦原本应当是个写字楼,他们所在整层是个巨大开放性办公室,隔开单间办公室玻璃早碎地,墙面四处都是暗红色污渍。昨夜他和废土避开旁人凑合到这个角落歇下——两人都累得不行,安息不管怎按摩小腿肚子仍有些微微抽筋,饿得前胸贴后背,连压缩干粮都变得好吃。
吃饱之后困意上涌,安息潜意识觉得不能在狼群中打瞌睡,边迅速睡着。
这觉竟是睡整整半天。
妈妈总是很喜欢他柔软长发,所以他在那之后直没有剪过。
在那之后?安息心里升起个微弱疑问——在什之后?
这时,病床上妈妈启动嘴唇,轻轻地说几个字。
但是风声太大,安息没听清。
他焦急地向前跨步,想要辨别她唇间话语,可周围忽然涌出来很多人——瓶盖,鈿安,独耳,红茶……他们将安息手脚拽住,叫他不要靠近病床上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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