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非先前跟楚珩信誓旦旦,佩刀挂剑地跑到武英殿来,必定是不当值皇城禁卫军寻衅滋事,又再三强调“禁军与狗,不得入内”,叮嘱他绝不能输天子近卫营气势,定要骂人拉铃打架气呵成,充分彰显武英男儿峥嵘本色。
然后头回就出事。
云非磨蹭着上前,期期艾艾地安慰楚珩道:“陛下日理万机,不定几天就会忘这事儿,也不用太担心。但就是你要注意点,在御前千万别再让陛下撞见错处,不然可能会……”云非越说声音越小,眼神闪躲,心虚地低头不敢看楚珩。
围在旁众同僚都听出他未尽之意,纷纷投去谴责眼神,对比之下,不禁对楚珩愈加同情。
陆稷左顾右盼,见没人说,于是想也不想就十分自觉地把云非话补全:“放宽心,陛下轻易不杀人,对天子近卫向宽纵。你方才都算得上是大不敬
楚珩像是才回过神,垂眸敛目,后知后觉地道:“陛下息怒,臣知错。”
“看在谢统领面子上,饶你回。二十杖先记着,如有下次,并处置。”
跪着众人长长地舒口气,然而还不待这口气儿松完,就又听皇帝话锋转,冷冷地继续道:“你这般能耐,留在这可真是屈才。从明日起,你就直接到敬诚殿来,朕倒要看看,这二十杖能记到几时。”
陛下显然怒意未消,话音落,剑也不练直接摆驾回敬诚殿。
众人纷纷从地上站起身,十分同情地齐齐看向楚珩。
不知何时过来天子影卫齐齐侍立在陛下身后,闻令立刻就要走上前来带人。
楚珩已经认定自己今日在劫难逃,便先强迫自己暂且忽略杖责疼痛,低着头默默在心里盘算下,二十杖会死人吗?
不会。
……那就打吧。
谢初却没有他这麻痹思想式自,bao自弃,旁人挨二十杖便罢,像楚珩这样肩不能扛手不能提花架子,恨不得连剑都拿不稳,二十杖挨完,那得在床上躺多久?
未经层层考核,被陛下金口玉言直接点到御前,武英殿中少之又少难得见。但是此刻绝没有谁会羡慕楚珩“好运气”——
被皇帝放到眼皮子底下亲自抓小辫子,楚珩大概是大胤九州独份体面。
这御前去,想想就让人不寒而栗。
楚珩低垂着眸子,站在殿门下阴影里,整个人像是还没缓过劲来,依旧沉浸在浓浓悲伤和绝望中。
武英殿众人纷纷上前,拍拍楚珩肩,绞尽脑汁地安慰番,开始七嘴八舌地和他叮嘱起在御前种种注意事项来。
谢初想想就颇觉不忍,急忙在皇帝身前跪下来:“求陛下开恩,楚珩他刚开始当值,不懂规矩,是臣教导无方,才让他时冲撞陛下。求陛下看在他第回犯错,又刚从漓山回来不晓京中人事份上,饶他这回。”
他这厢话音落,武英殿跪着众人也连忙跟着求起情来。
凌烨仍是神色冷峻,垂眸看着跪在自己身旁楚珩,言不发。楚珩兀自低头跪着,也不知道在想什,连认错求饶话都不知道说句。
天光撒落肩头,他们俩就这样融在彼此影子里,身前仿佛划开条长长分界线,将众人都隔绝开来。
良久,上首忽然传来声音,皇帝淡声道:“楚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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