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凌烨碰到笔架手丝毫不作停顿,拈起支朱笔,饱蘸朱砂墨后在奏议录上落下几处朱批。他提着笔向楚珩睨去:“从你来御前到现在朕打过你几次?你是怎疼,手伸出来朕瞧瞧。”
楚珩连忙将手背在身后,心虚地错开陛下目光,微微低下头,吞吞吐吐也说不出什话来狡辩。
凌烨知他不过是察言观色见自己神情冷凝,便以为是奏议录写不好,怕自己会动笔责罚,提前求饶罢。只要能不挨打,什话都
今日亦是如此。
凌烨手里拿着楚珩写奏议录,行行地看过去,好半天也不置可否。
楚珩站在御案侧,见陛下目光淡淡地瞥过来,当即预感事态不妙,下意识就后退步。
等这错误步迈出,他才察觉不对,悄悄抬眸打量眼陛下神色,见他目光早已落回奏议录上,立刻又不动声色地走回来站至原处。
楚珩这厢正暗自庆幸着没被抓着,就听陛下忽而沉声道:“楚珩——”
楚珩成为御前侍墨事,是在几日后才被内外知晓。
圣意难测,时间,众人也不知是该艳羡楚珩此后便擢升御前好运气,还是该同情陛下此举乃是故意将楚珩留在身边磋磨解气。
答案很快便揭晓,没过几日敬诚殿又有传言,说陛下如何迁怒身边新上任御前侍墨。就连龙潜时便在陛下身边伺候敬诚殿掌殿高公公都说,以前还从没见过陛下如此苛责过哪个人。
楚珩在御前待就是整天,每次散值回来,也从未跟人提起过他在御前境况,讳莫如深样子更像是坐实他水深火热凄惨境遇。
大家都很清楚,不管以后如何,至少陛下气消之前,楚珩恐怕不会有什好日子过。悬在他头上那二十杖,只等着日后陛下磋磨之心淡,再齐落下来便是。
“臣在。”楚珩心里敲起小鼓,立刻打起十二分警觉。
凌烨目光依旧落在楚珩写奏议录上,只手屈指轻轻在身前书案上叩几下,缓声道:“你方才在做什?”
楚珩心里咯噔声,支支吾吾没有吭声。
凌烨扯扯嘴角,忽然伸手朝笔架方向摸去。
楚珩见状顿感不妙,慌不择言道:“陛下,手心还疼着,别打好不好?”
宫里等着看他笑话人有,同情怜悯也有。但不管外面如何传,旁人如何想,楚珩在御前日子其实过得其实挺舒服,虽然不像之前他在武英殿看大门时那般闲散,但和“难熬”两个字绝对扯不上边。
除他来御前第日,陛下稍稍让他跪会儿,此后数日,楚珩算是切身体会番同僚们口中所称“陛下宽纵”。
他头回来御前,以前又在漓山逍遥世外,对九州政局所知甚少,但陛下却很有耐心。
先是让他看众臣谢恩拜贺折子,连十来日下来,朝中大臣姓甚名谁官居何职倒是留个印象。又在朝臣面圣奏事时候,让他同天子影卫起,在旁提笔记录奏议要点,以熟悉朝中政事。
不过他还不大样,他写东西,只待朝臣面圣禀奏毕、影卫等人告退,便要立刻呈陛下御览,若是偷懒敷衍或者不能让陛下满意,当场就要受罚。以至于如今陛下只要拾起御案上那支未开锋毛笔,楚珩心里便开始发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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