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则是顾家嫡长女
顾彦时却没起,反而俯首拜下去,恭声道:“臣向陛下请罪,今日令太子受惊,是臣之过。”
凌烨视线落到他身上,停片刻,复又笑道:“清晏不是好好,你请什罪?起来吧,坐。”
敬茶宫女很快摆上茶盏,红瓷碰在案几上,清脆得声响。顾彦时心里也跟着咯噔声,依言起身走到案几对面坐。
方才他进来时候,挑门帘宫人特意提京兆府尹和五城兵马司,是在暗示他,这些人因为太子京畿遇刺之事,在陛下这里受斥责。但宫人只笑吟吟地提嘴没说别,那就是他们暂时没被降罪。
顾彦时垂下眼睛,默默在心里回味遍皇帝方才对自己说话,是在宽慰,也是在轻轻敲打。
叶书离想起今日从楚珩手中掉下来那把剑,满刃尘土滚在地上,剑主不在,无人问津。
如曾经明寂。
他大师兄,漓山东君,二十岁大乘境,握不住自己手中剑。
冬雷轰鸣,廊外冷雨倏然而落。
敬诚殿宫人见顾彦时顶着雨走过来,连忙挑起帘栊,殷勤地走上前去从他手中接过雨伞。
能就是不受陛下待见。
他拿着糕点,最终叹口气,话音里颇有些自妥协意味:“算,还是做楚珩好点儿。”
叶书离闻言便笑,起身拍拍他肩:“那你把楚珩吃吧,先出去看看师叔回来没。”
他说完便朝门外走去,楚珩在他身后随意“嗯”声,叶书离脚步微微顿,旋即踏出房门。
棉门帘落下瞬,叶书离脸上笑容倏然消失不见,他垂下眼睫,盯着面前方青石地板,罕见地出起神。
太子好好,所以不用请罪。
可若是太子出差错呢?
顾彦时其实并不敢深想。
朝中最顶流世家著族心里都有杆秤,都知太子非嫡,生母谋逆,母族嘉诏徐氏曾是齐王乱党,所以皇帝才要太子亲近北境顾氏,让顾家做太子后盾,以此来稳固清晏储君之位。
顾彦时起初也是这以为,直到后来,祖父突然开始为柔则议亲。
“东君走吗?”顾彦时往西暖阁里看眼,低声问。
守门宫人殷切答道:“走有会儿,方才京兆府尹和五城兵马司几位大人都来过。陛下还在里头,吩咐过世子来不用通传,您快进去吧。”
顾彦时点点头踏进殿内,就见皇帝独自人坐在案几前,正在垂眸思忖着什。高匪眼观鼻鼻观心侍立在旁,见他进来,连忙对敬茶宫人使个眼色。
顾彦时放轻脚步走到皇帝身前,俯身跪下去:“臣恭请陛下圣安。”
凌烨闻声回神,脸上露出几分笑意,挥挥袖子道:“平身,自家人还拘什礼。”
还是做楚珩好点……
或许连说话人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不经意间随口而出句话,却是直以来藏在心底不敢轻易言说渴望。
“去帝都可以做楚珩,在漓山,他永远都得是姬无月。”
叶书离回忆起穆熙云这句话,直至今日方知他师叔有多对。出漓山楚珩,才能随心些,能活得真实些,不用时时刻刻都绷着漓山东君弦,所以才难得地说句“做楚珩好”真心话。
可更多苦楚都是无言。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