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敢忘记宣熙六年夏日雨夜,终日沉默少年天子朝出手,夕间就让太后六年筹谋沦为笑谈。没人知道他是什时候开始布局,甚至太后长子齐王至死都想不通,那个看上去几乎已经被架空皇帝,到底是凭借何种手腕,才能从太后与齐王里外合围中厮杀而出。
好像只是弹指间就改天地,第二天大朝会,众臣俯首,宣政殿丹陛上再不见凤座珠帘,只剩下唯把龙椅。
其后两年,皇帝掌权,但他脾性似乎与太后临朝称制时没什变化,可正因如此,许多人在面对他时候不自觉地就会生出十二万分提心吊胆,战战兢兢。
未知才最可怕,无论是皇帝脾性也好,还是他容忍限度也罢,谁都试探不起。
萧高旻不敢赌,宜崇萧氏势力雄厚,但却不像北境顾氏,有着皇帝母族亲属优势。至今只两年,他尚且不知道皇帝温和宽容到底只是表象,还是他真可以对亲族以外世家样用人不疑,功高不忌。
就帮,得罪庆州几个世家,于本就需要独来独往宜崇萧氏而言,未必全是坏事。至于皇帝因念功而记下人情,至少在现在,萧高旻不敢要,就算今日没有恰巧遇上慎郡王,他也会弄出旁过错来抹平这个人情。
“你刚才就直说?”离雅间,路走到二楼栏杆,叶书离终于忍不住问。
“不然呢?”萧高旻抬眼看他。
“……”叶书离对上萧高旻视线,沉默会儿,最终错开眼,没说出什反驳话来。
他们伫立须臾,有天子影卫从楼下上来,三个人侧身让开道,影卫向他们颔首致意后,朝里去。
所以人情不能留。
以皇帝手腕权术,在他面前,所有掩饰和算计最终都会是徒劳,有些话,既然彼此心知肚明,还不如直接说好。
萧高旻和叶书离两个人相对而立,都不说话,就这互相看着,齐齐走神,也不知道魂儿飞到那里。
若是不清楚他们之间过节,只看着面如玉、身如松两个人相视站在这里,仿若幅静谧画,说不出来和谐。
苏朗在两个人脸上扫视几个来回,见他俩之间这诡异气氛,瞬间点也不想像个多余柱子似杵在这儿,他忍又忍,最终还是难受道:“你们俩不是过不去吗?”
萧高旻瞥眼影卫背影,他曾听父亲永安侯说过,天子影卫这群人总是每代都有每代风格,譬如先帝身边总是冷酷铁血者居多,久而久之,就给天子影卫留下“以血止血以杀止杀”名号。
但到当今这里,时常看到影卫都是谦抑低调,温和而坚毅,没人会去质疑天子影卫实力,但他们锋锐如刀内里似乎很少展现,以至于就像是蒙层纱,影影绰绰探不分明。
这点,很像当今皇帝。
包括永安侯在内,直到今日,很多人都还是摸不清这位宣熙帝真实脾性。皇帝在大多数时候都是温和克制,他很少发脾气,不会随意苛责臣子,就算是动怒,也是不形于色。
但是御前奏对,被皇帝轻飘飘个眼神吓到伏地颤抖人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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