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烨轻轻笑,见楚珩头发在熏笼上已经蒸得半干,便绕过桌案,拿起搭在旁布巾,最后再与他擦遍。
凌烨边擦,楚珩就持着梳子顺他擦过地方,抬手时宽袖滑下去,露出底下截白皙如玉手腕,白天被郡王府护卫捆麻绳痕已经消得差不多,只留下圈浅浅印迹。
但凌烨眼角余光瞥见,还是微微皱皱眉,他盯着楚珩腕子,放下布巾将化瘀碧玉膏取来。拉着楚珩坐到软榻上,细细涂抹过后,却还是觉得不够,凌烨想想,扬声吩咐内侍:“去把库房里那对血玉镯子拿来。”
楚珩闻言连忙把手抽回来,“你又想做什?”
凌烨笑道:“是前段时间,镜雪里进宫朝见时送礼,那镯子质地莹润,是很清透红色。这种血玉在南隰是女神恩赐,被称为贡觉玛之歌,戴在手间养气宜人,十分稀罕。”①
会让他拿回去,尽快雕个印章形出来。”
雕琢玉器是项专门手艺,楚珩只能篆刻印章字,玉印形还是要工匠来做。他们今日选羊脂玉籽料形状很是精巧,有种浑然天成美感,因而印钮雕工不必复杂,只需切割后稍作琢磨即可。
楚珩将要求说,期间尚功局玉工深深低着头,直到捧着玉料出门都还是不可置信地白着张脸。高公公跟在玉工后头,仔细嘱咐几句,玉工是宫里老人,自然知道什该说什不该说。
内室里,楚珩倚着软榻,拿本讲篆刻书研读翻看,头发铺在熏笼上蒸干。凌烨就在书案后画花儿,这次是八月桂花——因着晚膳吃盏桂花酥酪,索性就选它。
熏笼里烘着暖香清甜舒宜,在这种温馨静谧氛围里,人很容易走神。凌烨提笔蘸颜料时,抬头入眼就是对面人,这瞬间,他恍然想起,第次见到楚珩时候,就是在桂花清香氤氲时节。
南隰那边无论男女都喜欢带镯子、配耳环,并将此视作有福气象征。镜雪里知凌烨没有后妃,干脆做套男子首饰,除镯子,还有对血玉耳坠——这份礼送,明显带丝促狭意味。
说话间,内侍已经将盒子取来,凌烨捉住楚珩腕子,把那对血玉镯子套在他手上。
明灯之下,红玉折射出莹润光泽,衬着截皓白手腕,美得惹人晃眼。凌烨呼吸微微滞,抬眸扫眼楚珩耳垂,目光转而落到锦盒里那对耳坠子上。
镜雪里当然解大胤男子没有打耳洞习惯,特地将玉坠子做成耳夹,轻易就能固定。
楚珩顺着凌烨视线望眼,立刻警觉道:“镯子就算,这个不行,你想都别想
于是再落笔时,画就不只是花。
楚珩察到凌烨目光时不时就落在自己身上,站起身走过去,低眸就看见笔墨挥就两道人影跃然纸上,周围是回廊曲折,光影错落,满园桂花清香袅袅,飘路。
楚珩第眼就认出此间何处,只是那时候,阳光知道,桂花知道,只有他们自己不知道,对方看似平静眸子里,蕴藏着多大悸动。
不动声色之下,全是心猿意马。
他心头盛满甜,嘴上却只说:“陛下当初装得还挺像那回事——”他指指那幅画,说道,“这之后,就是‘杖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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