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不讨喜个丞相,宣熙帝却不仅不急着收权,好像还打算继续用下去——是收不还是不想收……这区别可就大。
凌烨觉到楚珩直勾勾视线,忍不住低头看看自己,问道:“盯着做什?”
楚珩似笑非笑,悠悠说:“看们陛下心里有多少小九九。”
凌烨听言好笑,翘起唇角,展开双臂,道:“呐,看吧。”
楚珩展颜莞尔,放下卷轴上前步,伸手摸摸凌烨心口,然后煞有介事地摇摇头,笑道:“帝王心,海底深,可摸不出来。”
览众山小”傲然才气,否则那些普通优秀人要想得个好功名,仅仅只“行公卷”到礼部如何能够呢?
但凡能寻到些门路,都要先拜拜山头。人从哪个山头出去,日后登科及第,就欠“山头”份知遇之恩,出将入相,无论走到哪里,都是要还——这便是世族人脉。所以各大世家才要全力争夺主、副、同考官名额。
这些能到他手里行卷还算是幸运,外头大把人连投献门路都没有。他们不姓叶也不姓楚,要想出头,就得付出世家子弟十倍努力,学成十倍优秀。
可纵使这样难,都已经算好。从前论品取仕时候,要讲出身品第,寒门庶族想出头,要还不只是“知遇之恩”,投靠到哪家就打上烙印,几乎是辈子效忠。如今有科举,好坏总有条路走。
——只是路漫漫其修远兮。
这话怎听着那不对劲儿呢?凌烨轻轻咬咬牙,将卷轴撂,揽住楚珩腰往坐榻上带。待回过神来,楚珩已经坐到他腿上,这是个极其容易“出事”姿态,楚珩吓跳,手忙脚乱地就要起身下来:“别闹,离远点儿,回头过病气给你。”
凌烨手按住他,手拿起旁边榻桌上海棠花圆瓷盒,示意楚珩低头,拈起架上涂药毛笔,道:“下午从猎场回来,见着你师父,她说给你送外敷药来,还有张药浴方子,回头用过膳泡泡。”
“嗯。
楚珩看遍手上这份策论,是宁州个姓吴学子作,名字倒是起挺大气,叫——吴不知。胆子也够大,人家行卷都献诗词文赋,唯恐触主家忌讳,他倒好,直接投策论,议政事砭时弊。
份份看下去,下午时光不知不觉就这过去。傍晚春蒐结束,凌烨从前头回来,看见书桌上堆卷轴,翻看两眼,随口道:“你师父将漓山门下行卷都交给你?”
“嗯。”楚珩应声,“现在又出不去,闲着也是闲着。”楚珩从卷轴里抽出几张递给凌烨,“这几人文章还不错,尤其是这个叫吴不知,策论鞭辟入里、有理有据,极是难得,只不过……”
“策论?”凌烨闻言微讶,接过来扫遍,唇角轻牵,接过他话道:“只不过不晓世故欠磨砺,不懂得‘人在屋檐下,需得先低头’,这策论是运气好,投到漓山这儿,换个门庭,恐怕就被按下去。这样人虽身负大才能,却太有想法,难能驾驭,不是世族们喜欢保荐,也不够讨上峰喜欢。”
难能驾驭不够听话,楚珩眉梢挑,朝中不就位?恰好也是走科举上来——宣熙帝臣子里头,恐怕没人能比尚书令颜懋更不知顺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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