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烨心里有百般不得已，无尽
意难平。
但日子
天天过，有些事情再难以承受也还是会来。
三月廿三，科举停行卷圣旨正式昭告九州，着各州州牧、城主知府全力协同学政、学宪主持科试岁考等教化之业。另自帝都派设提学御史，赋直奏圣听之权，至各州、城纠劾督办。再特置巡学督抚，特期巡历，察师儒优劣、生员勤惰，稽学政、学宪、提学御史等教化之官，考核具题，大事奏裁，小事立断。②
同时，因行卷变革之故，本次恩科后延五日，至四月初举行。
圣旨既下，皇帝变革科举决心九州尽知。今年会有几个天子影卫由暗转明，武英殿天子近卫亦有可以退殿出宫，提学御史、巡学督抚本就由圣命派设，皇帝必然早就有安排，难能让他们这些世族插进去手。
云非应是告退。
殿门关上，书房里片寂静，凌烨独自坐
许久。直到午时将近，楚珩从后门进来，走到御座旁，他才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来。
他仍没有说话。
楚珩低头，轻握起他紧攥成拳手，垂眸看向他。凌烨终于慢慢松力道，手指顺从地被展开。楚珩取绢帕，轻轻抚净他掌心那些被指甲生生硌出血痕，继而弯腰从御案下小格里拿出方玉盒。
沁凉药膏抹到手上，凌烨散乱神思渐渐回拢，他张张口，哑声道：“什
时辰？”
靖章宫，敬诚殿。
凌烨垂眸看着跪地行礼云非，目光在他束起发冠上停停，说：“起来吧。”
云非谢恩，立身站定。
凌烨道：“君子成人，必冠带以行事，弃幼少嬉戏惰慢之心，而衎衎于进德修业之志。’回去静下心好好想想，日后要从政还是从军，想做些什。等想清楚，来敬诚殿见朕。”①
云非颔首应是。
于是三月廿五例朝，在颜懋罪责还未查清情况下，满朝焦点集中在因颜懋入狱而空出来恩科主考官上。争半个上午，也难出个能让各方都同意，皇帝最终也只说从原定副考官中择出人。
次日午间，回家参加宜山书院庆典，庆就是个多月永安侯萧温琮，终于抵京。
萧侯人到，就换官服进宫。
再出来时，侯府花厅已经多不少客人，都是来骂停行卷。但是萧侯也只能摊手，他也“没想到”陛下和颜相会改制，但是圣旨都昭告，除非先帝突然活过来，不然谁也没辙，按着章程办吧。回去给各家那些要应考旁支子弟都紧紧皮子，生来就高人等，族学里文武双艺、经史
楚珩放回玉盒，说：“午时。走吧，回明承殿，阿晏也在，他上午在学写字。”
楚珩转而握住他手腕，带他起身，往后门去。
凌烨“嗯”声：“写怎样？”
“不能说横平竖直，但好歹有个形样。他才学几天，这只将将开始呢，阿晏聪慧，悟性很高，他乖，也很能坐得住。”
……
“下去吧。”
临退至殿门前，云非又转回身望向皇帝，忍不住开口：“陛下……”
凌烨抬眸。
云非顿顿，喉头阵发涩，艰难道：“……臣日后还能再去见他吗？”
凌烨御案下手指虚握成拳，他点点头，说可以，“想去就让影卫送你去。日后多长几个心眼，别再做傻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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