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就是行刑日,刑部人早就
臣下不能长久直视天颜,更不能随意走在君前,除楚珩,没人知道天子也会流泪。
楚珩怔怔地和凌烨回到殿内,看着他神情声线如往昔,平淡从容地吩咐完诸事,仿佛方才那个脆弱青年只是楚珩晃神间错觉。
他也才二十二岁。
可他是皇帝。留给皇帝难过时间就只有那息。
夜已经很深,甚至天都快要亮,五更天第道云板声远远地传来。
穿堂而过风吹动烛火,晃入楚珩眼底,他回过神来,不知不觉中已走近凌烨身侧。
楚珩深吸口气,敛去纷乱心绪,轻轻扣住凌烨手。
来时月上梢头,去时已是漏尽更阑,轮惨白圆月拨开乌云,孤零零地挂在半空,照得满皇城凄清片。
马车行进兴安门,走在寂静宫道上,凌烨长久无言,直到车停在明承殿前,楚珩才听到,他似乎极轻地叹口气。
殿里灯火通明,天子回銮,高匪领着内侍宫女跪地出迎。楚珩先下车来,回头等着凌烨也走下车凳。
是种圆满吗?
楚珩走下楼,回头再看颜相眼,他依旧坐得端正,在灯下闲敲棋子,那样自适安然,仿佛此刻并非身处囹圄。
就像那时,师父也告诉他,对走火入魔小师叔来说,死才是解脱、是小师叔圆满。天霜台那些命悬线漓山弟子,皆是重伤于明远之手,他那样温柔如风个人,若是神志清明,怎会愿意呢?……可是。
可是。
从小到大,小师叔对自己那样好,为他治病调养,教他练剑习字,会给他盖被子,会在师父责骂时替他求情圆场,亦兄亦父。
五月十五,早又是大朝会。
凌烨几乎夜未眠,穿好繁复朝服登上御辇往宣政殿去。
等着他处理事还有很多,马上就要来恩科殿试,再之后授官,尚书台权力重新分配,还有云非……
今日十五,又到云非休沐日子。
这几日,他出奇得平静,早课晚业、轮班换值如往常,仿佛点都不在意似。颜相之事已经传遍帝都,武英殿天子近卫当然也都知道,他们和云非共事这久,哪怕是北殿也打出感情来,从颜相判决下来开始,众人嘴上虽然不说,但都自发地默默注意着,不让云非随便出宫,更看着他不做傻事。
凌烨垂着眸,看不清眼底神情,楚珩只看到他踏上最后级车凳时,身形忽然间晃,微微向前踉跄下。楚珩凛,连忙伸手去抱他。侍立在侧天子影卫也上前步。
“陛下——”
凌烨跌进楚珩怀里,埋首在楚珩肩窝。他偏偏头,避开影卫关切目光,闭眼瞬,滴泪毫无预兆地落下来,砸到楚珩颈侧,烫得楚珩心口瞬间揪紧,狠狠疼。
“重九……”
凌烨呼气加重,慢慢吐出口郁气,也只是这息功夫,他重新站直身体,平静如常地朝四周侍从挥挥手,示意无碍。他轻轻拉下楚珩指尖,转身朝殿里走去。
后来那段时间,楚珩看着结小师叔明寂剑,总是在想,为什偏偏是?如果不握剑,杀死小师叔人是不是就不会是?……
终归还是姬无月无能。
不止救不他,还要杀他。
是无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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