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圆儿不重,刚刚车坏在半路上,你下车时候摔那下不轻吧,后脑勺直接着地,咚声,快吓死爸,别再把你摔坏,”安国庆想起来又怕又心疼,“你说你,谁让你偷偷跟着出来,在表姑家待着,多舒服……”
安圆吸吸鼻子,咬着牙哆哆嗦嗦说:“不爱在表姑家待着,表弟说,你这次出来是想给找个小后妈,不要小后妈,们班上大军,他爸跟他妈离婚,他爸就给他找个小后妈,他现在连个新衣服都没得穿,冬天时候鞋都是破,衣服前面成天都是油乎乎片,头发也不剪,比外面流浪乞丐还惨……”
安圆说着说着自己先委屈上,眼睛都被自己说红,好像安国庆真下秒就给他领回来个恶毒小后妈来,他要过上大军样生活,这对他来说太吓人,比冻死在这里还可怕。
安国庆感觉到安圆在他背上蹭鼻子,他被他儿子逗咯咯笑两声,说:“爸就你个宝贝儿子,看你说可怜巴巴,爸绝对不给你找小后妈。”
安圆听到安国庆保证,刚刚委屈去大半,他又想想,他从小没妈,安国庆跟他说他妈在他两岁时候因病没,安国庆这十二年又当爹又当妈,做比任何爸爸都好,他知道他爸不容易,他给他最好生活,最安稳家。
1995年,冬雪洁白,干净,没有搅扰,却又提心吊胆……
——安圆日记
过下午三点,天边已经含上大片大片暗淡灰色,还在点点变深。
安圆趴在安国庆后背上,抬手裹裹身上军大衣衣领,头顶毡绒帽压在眼睛上,他干脆闭上眼,虽然脸上裹围巾,但小脸蛋儿还是被风吹成紫红色,生疼。
他又扯扯脖子上围巾,想再往脸上盖盖,结果呼呼老北风刮起路面积雪,雪沫子顺着围巾缝隙直往他脖子里灌。
他又支支吾吾改口:“也不是不能找,但是,别让跟大军样就行……”
安国庆听着安圆话心里发酸,说:“不找,爸不给小圆儿找小后妈。”
安圆也觉得自己多想,转移话题,“们车现在坏,那们现在怎办啊,你还去内蒙收皮子吗?”
安国庆是做皮子服装生意,他每年都会在东北收大批兽皮,往年不用他自己来收,但是个月前,跟他起合伙做生意那个
安圆浑身哆嗦,使劲儿缩缩脖子,趴在他爸后背上,开口说话时声音打着璇儿颤抖,“爸,东北……冬天,实在,实在是太冷,冻死小圆儿……”
安圆句话半天才说完,那种冷让他禁不住地自己咬紧牙关,上下牙撞出来“咯吱”声不停地刺激着他头皮跟太阳穴神经,有那瞬,他甚至觉得自己牙会被咬碎。
安国庆背着安圆走在马路边,他把后背上安圆往上颠颠,喘着粗气说:“现在知道冷吧,这还不是最冷时候,十年前来东北收皮子,还经历过零下四十多度时候,现在才零下二十多度。”
安圆又咬着牙咯咯哒说:“零下四十度,那小圆儿肯定会被冻死。”
安圆觉得那实在是太恐怖,他用鼻子在他爸后背上拱拱,又哼哧着问:“爸,小圆儿重不重啊?你放下来自己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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