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不生气,只是沙着嗓子叫声:“宋珂。
回家以后难受得饭都不想吃,因为刚分开就很想陈觉,可是又不愿表现得像是离不开他,不愿总是给他打电话。
当天晚上理所当然地失眠,后来连着好几天都睡不好,因为陈觉仿佛脱缰野马,去就不晓得回来。直到原定返程那天深夜,宋珂要睡,才忽然打电话回来。
“睡没有?”
南方夜风很大,他嗓音像是离得很远,可是有点兴奋。
宋珂没有说话,他就又问:“宋珂,能听见吗?”
宋珂很怕他在酒桌上争强好胜,所以并不表扬他,只是说:“你到那边记得要涂防晒霜,海边太阳到冬天也很毒,别不当回事。”
“知道。”
“别光顾着玩,正事定要谈妥。”
“知道。”
“也别乱吃当地东西,万吃坏肚子身边连个照顾你人都没有,个人到医院去不方便。”
点点头,可是直到结束也没有发出什声音,舒服时候忍着,难受时候也忍着,只有最最沉溺时会叫陈觉名字。
后来他连起身力气都没有,腿直抖,因为身体状况太差。陈觉不知道,以为他冷,就把大衣盖在他身上,自己开车,让他睡在后面。
停车场出口是个斜坡,外面就是空旷施工地,曾经座写字楼被拆空。临江这地方天变,除记忆,其余什都不复从前。
过减速带时车身颠簸,人就颠醒。
宋珂模糊地睁开眼,看到银盘样月亮挂在天边,那座写字楼亮着灯。
宋珂把手机握得很紧,听筒贴着耳朵,只是埋头生他气:“听得见。”
他在那边沙哑地笑,听就是喝多:“拿到合同,预算比之前谈还多百分之二十,分三期付款。”
宋珂心里难受,啪就把电话挂,可是没过几秒钟又急忙拨回去。
接起来以后陈觉粗重地喘气,呼哧呼哧,听上去有点难受。他说:“晚上喝多,想吐。”
宋珂闷声:“喝死你。”
陈觉不再说知道,只是将他手捏紧:“是不是舍不得?”
宋珂低下头,看见路上两人并排着,长长影子:“是怕你谈不拢生意。”
“放心,”陈觉舒展开眉眼,“定会想办法让对方签字。”
拿下那份合同,公司下个季度收入就有着落。可是宋珂仍然难过,因为说这多,只是想让他答应好好照顾自己。
走那天机场人满为患,头顶广播刻不停地播报着航班信息。陈觉把行李放到托运传送带上,宋珂在旁边静静地看着他办手续,看着他入关,看着他转过身来朝自己挥手告别。
从前跟陈觉看完电影步行回家,也是这样夜晚。月光明净,皎洁,无声地呵护着他们,他们手在羽绒服口袋安静牵着,并不担心会被谁发现。
那时陈觉掌心还没有烟烫出来疤,只是温厚暖和,揣在兜里焐着宋珂手。宋珂边走,边回味着电影里情节,心里隐隐约约有些怅惘,因为陈觉过几天要去南方出差,那是他们头两年分开最久次。
“不在时候尽量不要自己去见客户,就你那个酒量上桌准吃亏。”
“还有师兄呢。”
“他?”陈觉嗤之以鼻,“十岁就比他有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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