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手机直震就替你接,说是你朋友,叫陈觉。喏。”
听见这话才像是突然活过来,伸手将手机抓到手中,放在胸口紧紧压着,温度就从那个地方丝丝缕缕地透进身体里。
不要紧,还有陈觉在自己身边。
把电话拨回去,接通瞬间就恍惚发昏,沙着嗓子叫那个让自己安心名字:“陈觉。”
周围到处都是人,电视里在放家庭调解节目。陈觉声音仿佛离得很远:“你病?”
中间护士来过趟,问要不要给他找个折叠凳。他本想说需要,无奈身边不是老弱就是病残,又感觉开不这个口,最后还是咬牙挺着。
外面已经完全暗,从输液室窗户看出去只有片漆黑。在陌生城市生病,总感觉要比平常自己脆弱些,却也不知道是不是病缘故。
恍惚中身体滑下来,迷迷糊糊地趴倒在折叠床边,听到沉闷又压抑咳嗽声。他下惊醒,睁开眼,爸爸竟就在白床单上躺着,又细又尖针管扎在瘦得皮包骨手背上,血管青紫凸出,肺像风箱样抽着气。
“爸爸?”
脚踢到床下痰盂,咣声。
不由自主地想,这算是自己报应吗?所有加诸在陈觉身上痛苦最终都会回到自己身上。
可他没有怨言。因为始终记得自己跪在殿前许过愿,只要陈觉回到自己身边,别切都不再强求。
不应该再奢求陈觉像从前样爱他,反而是自己,该学着洒脱点。
“降温注意保暖,周后见。”
发完这条就关机。
他哑声:“发烧,在输液。”
“怎搞。”
“这边天气太冷,衣服又带得不够。”
听着那边沙沙雨声
爸爸干裂嘴唇动动,脸上露出艰难微笑,像是有话想跟他说。他俯身去听,两只手攥紧薄薄被单,鼻腔闻到浓重药水味,心里空落落只知道害怕。
可是凑得再近仍然听不清。他把那只枯瘦手握紧,喃喃如同自言自语:“爸爸,好想你。”人却软得像面条样,身体止不住地往床底下滑。可是仍不敢松,双手用力到自己都觉得痛,想要把爸爸留在自己身边,直到十根手指头都流出血才终于听见低微声音。
爸爸是在说:“保重身体。”
最后被人七手八脚地抬上病床,摇半晌才醒过来。心脏犹在怦通怦通地跳,身冷汗,手背上针都被他挣掉,护士又过来重新扎:“刚才你晕倒,人家好心把床位让给你。”
他睁眼望着白墙,浑身上下点知觉都没有。
抵达目地以后直奔酒店,放下行李出门。融科交流会地点比较偏,出租车绕几圈才找到。又因为活动场地是旧体育馆改,里面四处钻风,傍晚结束时已经觉得头疼鼻塞。
大概这就叫屋漏偏逢连夜雨吧,工作和生活通通遭遇瓶颈。
散场人多,怎也打不到车。他浑身乏力,实在没有耐性再在寒风中苦等,于是步步地往地铁口挪。结果挤回酒店就开始发烧,烧到四肢无力,只好穿上衣服去挂急诊。
医院倒并不远,就是输液室人满为患。
找不到座位,他手拿着新买病历本,另手推着架子,倚墙站在角落。点滴流进身体里,右臂温度比左臂要低些,人昏昏沉沉。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