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滂沱大雨依然没有停,门板被拍得砰砰地响。那声音很闷沉,隐隐约约仿佛离得很近,就拍在他心口,令他心房直颤。
他没有动,缓会儿才起身穿拖鞋。
“来。”
拉开门,陈觉不知道去哪弄得浑身湿透,全身上下找不出块干燥地方,嘴唇也冻得乌青。他抬起眼看着宋珂,但头发梢还在往下滴水,所以眼睛只能半睁着。
“吵醒你……”
后来终于说到陈觉。说他让她买补品寄去原来家,结果样样都被退回来,后来厨房都快堆不下。她悄悄告密:“你都没有看见他当时样子,脸拉得老长,跟个黑脸包公样。说‘你去给宋珂打电话呀’,他又不肯打,怕碰钉子,只能自个儿生自个儿气。”
宋珂压根儿不知道这回事,更不知道什补品,半晌才顺着问:“他在家吗?”
陈念愣下:“不是搬去你隔壁吗?他都好长时间没回家,每天除给爸妈扫墓就是找医生问你病情。”说完才意识到会造成误会,赶紧解释道,“不是打探你隐私,只是拜访些专家,请他们帮忙把把关而已。”
宋珂没心思去深究这些,无声地顿住。
“你找他啊?”
软衬里让人倍感温暖。
“过段时间吧,过段时间请你吃饭。”
她默会儿,终于静静地哭出来。手机信号像条细细线,串起她流出那些眼泪,从那头湿到这头。
“多大还哭。”
半晌她才收起低泣,有些不好意思:“到时候请你,这顿饭怎说也该由来请。”
他声音沙哑,背微弓,双手紧紧地裹住风衣,不知道为什。
宋珂只愣片刻就把脸绷住,抿唇深吸口气:“这晚你又来干什?有什话改天再说吧,
“不,随便问问。”
挂断电话就躺下,本以为注定失眠,没想到喝过药后入睡很快。
就是睡梦中思绪仍旧混乱。
梦见某个雨天自己坐在已经关门公园里,直等,直等,不知道在等谁。长椅上只有自己孤零零个人,衣服穿得不够,外套里也没有手机,只剩烟和枚银色方形打火机。他冷得直呵白气,没有忍住点燃支咬进嘴里。淡淡苦涩,淡淡薄荷气息,就那样压下寒冷和孤独感觉。快要燃尽时候终于从远处传来声音,有人喊他:“宋珂!”仿佛是来接他。他急忙站起来,张开嘴想要答应,喉咙却突然间发不出声。
公园长椅是铁艺,椅腿差点将他绊倒。他踉跄下,就那样急得醒过来,结果却听到外面有人拍门。
他微笑:“怎,相亲相到大帅哥?”
“哪儿啊。”她破涕为笑,“早就放弃相亲大业,打算去庵里剃头当姑子。”
“记得挑个近点庵,见面方便。”
这样子说开,话匣子也就打开。陈念絮絮叨叨地同他说好些事,说程逸安埋怨她,两人冷战很长段时间,前两天才刚刚和好。说顾姨孩子考上研究生,这个暑假要到临江来玩,所以顾姨不用回家,她也不用担心饿肚子。又说她头发长得很长,上上周去烫个韩式大卷,效果却不尽如人意,下次见面要请他点评。
宋珂沉默地听着,偶尔往窗外看眼,始终没有找到机会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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