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眠凉被他这句话生生逼红
眼，不知作何回答。
过片刻，他只能移开视线，重新将药碗端起来，“将药喝吧，快凉。”
少年反应尤其
慢，似乎每
句话都要好好思索番。
良久，他才哦声，将手缩在袖子里，只露出拇指和食指，丝毫都没有碰到顾眠凉皮肤。
少年捏着药碗，口口喝下去，然后小心挪动下，艰难伸长手臂，想将碗放在床边小桌子上。
他瞳眸空洞无神，唇色寡淡，眉间血似赤羽印记，已经变成淡红色，灰败枯寂感挥之不去。
明明还很年轻，却像个将行就木老人。
顾眠凉再次清晰感受到，眼前人快死。
延元果熬药就放在旁边，顾眠凉将药碗端起来，舀起勺轻吹口气，递到少年唇边：“这是延元果，喝能延长月寿元，听话，将它喝……”
少年慢拍将视线落在顾眠凉脸上，迟钝辨认半晌，歪头小声道：“……义父？”模样看着乖巧极。
满头银丝，苍白瘦弱。
后背凸起骨骼宛如碰即折蝶翅。
顾眠凉愣怔许久，时竟无法将他与记忆里张扬不羁模样联系在起。
他喉间紧发疼，将所有翻涌情绪尽数压下，换上那副温柔神色。他抬脚绕到另边，坐在少年旁边，低声唤他：“云浮。”
少年没有任何反应。
顾眠凉。
顾眠凉闭闭眼，哑声道：“……
去。”
医官犹豫拦他下：“这位仙长，你先换身衣服吧，赤君殿下现在情绪受不得刺激，精神有些异常，定要保持稳定，您这衣服上沾血……”
顾眠凉低头看看自己身上血。
那都是小雀儿。
顾眠凉见状帮忙接过来，指尖蹭到少年手腕。
少年瞳孔骤缩，手抖，药碗直直碎在地上。
下秒，他猛地将
顾眠凉眼眶热，“嗯。”
少年却瑟缩下，将自己又往后缩缩，他重新将自己头埋起来，可眼就看见自己脚踝上青紫，于是身形僵。
顾眠凉时刻注意着他反应，心中倏然紧，他将手中药碗放在边，声音发涩，不住安抚：“没事，很快就没有。”
少年不去看顾眠凉，只伸手去扯自己裤脚，意图遮住，折腾会，他就放弃，扯过旁被褥，盖在自己身上。
少年才松口气似，抬起头，眼中死寂如枯井，他似乎还记得顾眠凉那滴砸在他脸上泪，小声去哄他，“这样就看不见啦。”
顾眠凉声音放更轻：“云浮……”
“云浮……”
“云浮……”
他遍又遍低唤着这个名字。
少年微微动下，随即慢慢抬起头。
心中再次泛起噬咬痛感，他应声道：“好。”
赤君治疗大殿内，医官陆陆续续都出去。最后位医官离开时候，殿中安静宛如没有任何人。
过片刻，门再次被打开，顾眠凉换身干净衣服，掀开层层叠叠幔帘轻声走进来。
他眼就看见蜷缩在床上角落里少年。
云浮穿着件雪白里衣，双臂紧紧抱着膝盖，被鬼气浸染身体，痕迹没有那
容易就消退。他露在外面脚踝和手腕，指缝间，青紫斑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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