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要只玩具熊吗。”
肖嘉映确信自己脑子出毛病,不然不会误以为是熊在搭讪。他猛地把盖子给扣上,然后蹦三尺远,再然后拔腿就往外面跑。
逃走之际隐约还听到句,又闷又气又掷地有声那种:“妈,到底有没有人能听到说话。”
……
到照相馆以后肖嘉映还是心不在焉,全程都在回想扔垃圾时发生事,以至于遗照拍得不怎样,尤其是眼神,茫然中还带着点疑惑。
有就怪,不过只破玩偶而已。
松开手,手中垃圾袋落进去,乍然听到声“操”他还以为是幻觉。
愣两秒后肖嘉映往里看,只见玩偶动没动,周围也完全没有其他人。
他倒吸口气,暗骂自己抑郁症抑出毛病。
结果刚想合上盖又听到声口哨。
算,还是先去拍照片吧,遗书回来再写。
他合上电脑,拎上垃圾出门。
天气不好,外面阴沉沉副要下雨气氛。家里伞不知道放哪儿,他有点丢三落四,不过个人住也无所谓。
单元楼前垃圾照例少人清理,四只桶盖都被顶得半敞开,难闻气味从里面飘出来。
他只好走远些,到小区门口去扔。
“爸,妈,请原谅。作为儿子很自私,本来应该给你们养老送终,但不想再继续这样活下去,不想假装自己没事,所以,请你们……”
还没敲完,肖嘉映平凡面孔微顿,又木然地把这个开头删掉。
停下手,他猛地想到句——你要悄悄去死,然后惊艳全世界。
……
确实无聊,确实俗不可耐,就连遗书也像白开水样没营养。
送走他时摄影师都没好意思要钱,因为猜测这位顾客很不满意。
其实哪敢不满意,他是那种头发被剪得稀烂也不找理发师麻烦人,甚至还会推辞
没错,是口哨。
像是哪个大学刚毕业刺头男生,明明很生涩却装出副老练模样,倚着垃圾桶轻佻地来这下子。
“Hi!”
“?”
声音是从垃圾桶里发出来。肖嘉映把头缓慢地转回来,视线难以置信地垂低。
“妈,垃圾桶里有只玩具熊!”
个练轮滑小男孩跑在他前头,伸脑袋仔细望眼后又嫌弃地补充:“好脏啊,真恶心。”他妈在玩手机,头也没抬地敷衍道:“别拿手碰有细菌。”
等他们走开肖嘉映才过去。
不知道是谁家不要熊,被扔在标着“不可回收”黑色垃圾桶里,灰扑扑棕毛,头上压着塑料袋和果皮。
肖嘉映内心毫无波澜。
而且干嘛还假惺惺地请求原谅?死人又不需要人设。
不过也正常,人嘛,连写日记都避免不表演成分,更何况是遗书这种定会被传阅东西。
想到自己咽气以后,这玩意会被警察、父母亲戚、小学同学、甚至是上司和同事私下议论,嘉映就又瞻前顾后起来。
在遗书里抱怨社会显得太中二,抱怨父母等于白眼狼没良心,抱怨工作又肯定会有同事意味深长地来句:“啧啧,还这年轻,太可惜,不过以前没看出来他抗压能力这差啊,哎,没必要,他妈工作比他还累,家里还有两个孩子张嘴等吃饭,不是照样硬扛?”
——总有这种连死人都要拉踩,缺大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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