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场中心是座实打实喷泉,每隔十五分钟启动次。上次约会,他和戚不照在那儿口口吃完比脸还大三明治。
戚不照不喜欢吃酸黄瓜,吃到半片脸就会皱起来,表情很生动。
清水简单冲遍脸祛暑,戚不照滚轮椅靠近,眼睫挂着没干水,眨动便滑进去。
淡笑起来有几分不易察觉邪性,露出酒窝却又显得天真,极端气质常在戚不照张脸上揉杂,此刻湿漉漉,丛安河忍不住替他觉得干涩,
“有这热吗。”丛安河好奇。
戚不照似乎毫无所觉:“嗯,你说真。”
丛安河:“……”
服务员状似无意从桌边走过第八次,戚不照歪头看丛安河,笑:“吃饱?吃饱们走吧。”
说着轮椅从位置里撤出来,快他步结账。
“说好,这次请你。”
丛安河不得不承认是,像个正在对初恋坦白自己整容前其实丑得离奇愣头小子,他竟然有点紧张。
戚不照却点头,淡淡:“很难不恨。”
丛安河顿顿,解释,意思是没那高尚。
“也小心眼,换会想扒他们皮。”戚不照从善如流:“你讨厌吗?”
句话让丛安河忘记后面腹稿。叉子磨过群青色盘边,他问:“你不担心吗?”
骚扰短信。
暗无天日。
他明明是这桩悲剧里另位苦大愁深受害者,可娱乐时代,众口铄金积毁销骨才是万众所望。
从他迈出警局大门那刻——或者更早时候——他就已经无知无觉被塑造成条潜行花色毒蟒,开口即是粉饰,回避代表蛰伏。
“比乔颂更想抓到真凶大概就是。”丛安河笑声:“以前总觉得,吧,除谈感情时候挺混蛋,做人还可以。”
戚不照:“跟你说过。体质原因
戚不照食速太快,同食人不知不觉被影响。
午餐结束得很快,于是午休时间还有富余。戚不照说天气太热,他想洗脸,卫生间简陋,丛安河便推他去广场。
洗手池修得很矮,水龙头口朝上,感应式。把脸凑过去,地下水清冽,涌出时如小型喷泉。
丛安河挑块树荫底下石墩子坐下。
大理石面侧被长足日晒烤得滚烫,另侧却冰凉。
“担心什。”
两份意面被解决干净,服务员收走餐盘。
“乔颂不会善罢甘休。”丛安河说:“她是个好姐姐,是个精神病患者,也是个聪明疯子。主动,bao露在大众视野里,她定会选择恰当时机让名声扫地。和捆绑,你会被牵连。”
“哦。”
“说真。”丛安河在桌子下踢踢,鞋尖却只踢到轮椅侧踏板,心里突然有些不是滋味。
戚不照冷不丁笑笑,丛安河停下等他发表意见,戚不照只撑着下巴:“你继续。”
“但事实上,”坦诚似乎需要些微妙挣扎,所以丛安河顿住,垂下眼:“……很长段时间里,很少会想到乔秋。”
有红伞遮阳。戚不照静静注视他,光线原因,眼睛类猫科动物,黑得很纯粹。
丛安河抬起头:“找真相,是想洗清脏水。说实话,恨凶手,恨媒体,恨校方,甚至有点恨乔颂和她母亲。”
剖白苟且心理行径听起来磊落,本质上总另有盘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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