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荣信召开临时董事会，贺峤跟父亲
同出现在办公室。
百叶窗拉得严，所以室内比往常要昏暗些。里面十个董事正襟危坐，神情大有兴师问罪
意味，眼神齐刷刷望向已经卸任前董事长方永祥。
天气这
热，方永祥还在长袖衬衫外面披着件深色外套。他嘴唇干枯皴裂，两边颧骨瘦得挂不住肉，腊黄皮往下疲惫地耷拉着。
“
建议立刻改选董事长，方怀业不适合再坐这个位置。”
挑起话端是资格最老郑董，也是当时力挺方怀业坐上董事长位置人。秘书发给在座每位会议提纲他翻都没翻，卷起来拿着当出气筒摔打，“现在外面谣言简直满天飞，那些什媒体啊记者啊话说得极其难听，骂咱们蛇鼠窝侵吞国家资产！这帽子你们戴得起可戴不起！”
联系不到方邵扬，事情开始往最坏方向发展。
48小时过后经侦还没放人，说明他们已然掌握
确切证据，可以直接走刑拘程序。这两年方怀业跟刘晟私底下究竟做过什勾当，涉案金额有多大，最后又究竟会落得个什下场，至此谁也不敢再打保票。
刘晟父母恨不得夜急白头，四处托人打听疏通，但据说也只是在律师陪同下见儿子面。至于方怀业，段玉虹已经急疯，方家跟段家都在出动所有能用关系保他，所以公司那边目前已经是半瘫痪状态。不仅荣信自有线上商城暂停营业，就连鹤鸣这种合作门店也开始暂停对外出售荣信产品，原因很简单：怕出事。
谁敢说方怀业到底搞多少猫腻，谁敢保证哪家门店是干净哪家是脏，人人自危还来不及又哪来胆子去赚这个买棺材钱。
鹤鸣这边情况相对要好些。
“方怀业什时候放出来？”有人问。
“出来什出来，你看现在有出来迹象吗？”他哼声冷笑，“马上就要走起诉程序，要是判他个十年八年，再出来说不定公司都没。”
这话虽然是夸张，但还是把方永祥气得脸色紫涨，
第三天贺峤接受传唤去过次经侦办，不过进不是审讯室，而是走普通询问流程，不到半天就结束。之所以能够这快脱身，方面是因为鹤鸣各类影像、纸质资料保存齐备，事后又及时整理妥当；另方面是因为，当年以旧换新骗补那件事给贺峤敲警钟，令他早就开始跟辉茂进行切割，合作关系结束后也没有再续约。
所以严格说起来，是当年方邵扬救现在鹤鸣。如果不是方邵扬火眼金睛发现第58号门店有问题，提前把那个雷给爆出来，鹤鸣还不知要蒙受多大损失。
草蛇灰线，命运伏笔早在人物出场时就已经设好。当年方邵扬坚持要严肃处理那件事，贺峤以为他是公报私仇，认为他不顾全大局，为此两人还曾大吵架。现在想想，其实方邵扬是对。
也许对很多人而言，活在这样个社会意味着要接受许多灰色地带，要懂得圆滑，要不断地妥协。但方邵扬不管那多。他对自己认定道理、要走路有极大专注度，不会去看别人脸色行事，更不会因为些所谓人情而给谁面子。这是他坏处，也是他好处。
但各人有各人性格，贺峤始终做不到像他样绝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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