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说实话,看到裴雁来回复那秒,很难说清自己到底在想什。
倾诉欲达到前所未有顶峰,仿佛下秒就要冲开嗓子眼,像是洪水样倾闸而出。
想告诉他,妈妈,母亲……她以为解她,更
点开和他对话框,画面还空荡荡地停留在“通过你朋友验证请求,现在们开始聊天”系统回复上。
下意识搓搓指尖,几度删删改改,最后却只发出个毫无意义“。”
信号灯由红变绿,这位女司机反应稍微有些延迟,后面那辆车不耐烦地按嘟嘟两声车笛。
像是被笛声从梦靥中惊醒,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又做小学生也未必会做傻事,于是僵着手指,想把这条傻逼至极消息撤回。
裴雁来千万不要看到,阿门。
“你不知道吗?车半年之前就买。对,还想跟你商量呢。”她心情不错,还在哼着最近流行新歌:“和他说好要住在起。你也是都快成年孩子,需要自己空间,突然回去住你会不习惯吧?”
突然觉着有什东西堵住嗓子,像是寒风迟来,这才划破喉管嫩肉,溢出温热而粘腻血。
她还在继续说些什,大抵是问想吃什,今晚她请客,让敞开吃,像她亲密朋友那样。
可好像突然得听力或是什理解障碍,半个字都入不耳朵。
知道什是雪上加霜吗?
还边念叨着什小宝贝,小心肝之类肉麻话,所过之处激起片鸡皮疙瘩。
她怀抱陌生,有些不适。下意识想往后撤步,但最后还是生生忍住这种条件反射,像在吞食最不喜欢钙片样,暗自囫囵消化下去。
硬着头皮等她结束这半长不长重逢Routine,率先打开车后座门坐进去。
上车之后第句,是问她:“这次回来多久?”
掐指算算,竟然有十个月没见过她。
边长按着对话框,边默默做着无谓祈祷。
但正要按上撤回图标时,对方ID却突然变成“正在输入中”。
没等彻底点下去,裴雁来信息已经发过来——
Pei:说
态度不怎好,甚至连标点符号都懒得加。
这就是。
嘴上胡乱应着她话,手上却从兜里掏出手机。
人在失意时候大抵都想找点儿什虚妄又美好玩意儿寄托。
冲动是突然来。突然很想听裴雁来讲话,随便什都行,哪怕骂都可以。
没有给人备注习惯,但在花里胡哨好友列表中,裴雁来简单“Pei”,却像有什魔力似,不讲道理地抓住眼睛。
她似乎是想抽根烟,但是车里没放,于是掏出粒草莓薄荷糖扔进嘴里,踩油门:“交新男友,是本地人,们相处得很不错。所以大概率会留在这儿,”她顿顿,像在思考:“很长段时间。”
窗外,向后飞驰着后退盏盏路灯飞速从视线中划过,明亮转瞬即逝。
喉咙有些发涩,轻咳两声也没觉着爽利:“哦。这车新买?那你还回……回家住吗?”
妈。
“家”这个字眼是谁他妈发明,这样难以启齿,怎叫人说得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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